神鵰離影 (2-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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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秘境伏影
亥時
襄陽城西南角一處偏僻茶館內,燈火昏黃,人聲嘈雜。幾張木桌邊圍坐著三五成群的本地居民,還有些面生的江湖客。茶香酒氣混作一團,瀰漫整個茶館。 茶館正中,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者正唾沫橫飛地編排著虛無縹緲的故事。在他跟前零星散坐著幾個忠實聽眾。
正當老者說得興致勃勃之際,忽聽不遠處傳來一聲不和諧的吆喝:「老驢頭,該說葷段子啦!」
此言一出,茶館內頓時一片鬨笑,眾人紛紛起鬨,催促說書人講些葷段子來助興。
老驢頭顯是不滿,抬起頭來,用他那雙混濁的老眼在堂中掃視,尋找壞他興致的聲音來源。最後,目光落在正前方一桌之隔的一個長相猥瑣的中年漢子身上。 老驢頭見是此人,頓時氣不打一處來,尖聲罵道:「牛膀,就你娘的多事!」 原來老驢頭的故事已近尾聲,正想收個圓滿結局,以博得滿堂喝彩。誰知這牛膀卻橫生節枝,給他當頭澆了一盆冷水,他如何不惱。
被喚作牛膀的中年人不以為意,嬉皮笑臉的繼續說道:「老驢頭,誰稀罕你那狗屁不通的故事,大伙兒耐著性子在這裡,是要聽《十八摸》!」
此言一出,滿堂鬨笑,笑聲如潮水般此起彼伏。
老驢頭不禁暗自感嘆:自己堂堂秀才出身,為了幾杯黃湯,卻要在這烏煙瘴氣的地方給這幫市井之徒講葷段子,當真是天意弄人!
他抬眼望了望窗外漸濃的夜色,又回頭看到眾人那副滿懷期待的神情,終是長嘆一聲,道:「罷了罷了,那就給諸位說個《長夜春燈錄》吧。」
「《長夜春燈錄》昨晚說過了,換別的。」忽有人打斷道,聲音中帶著幾分不耐煩。
老驢頭眉頭一皺,略作思忖,又道:「那就《玉樓春話》如何?」
「《玉樓春話》也說過了。」又是一聲不滿的抱怨。
老驢頭搔了搔花白的鬢角,一連說了幾個:「《金閨秘傳》?」「《洞房花燭記》?」
每說一個,便有人搖頭。眾人你一言我一語,不是嫌重複,就是嫌沒有新意。茶館內頓時嘈雜一片,酒客們臉上儘是不耐之色。
「哎呀,老驢頭,」牛膀拍案而起,大聲道,「你那套還有沒有新鮮的?大伙兒都聽膩了,換點兒有勁兒的吧!」
「對啊對啊,老驢頭,」另一個酒客附和道,「趕緊整點兒新鮮的吧,別磨蹭了!」
老驢頭被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催促著,額頭上漸漸滲出汗珠。他環顧四周,只見滿堂食客都瞪大眼睛盯著他,仿佛要用目光將他釘在座位上。老驢頭暗自叫苦,心想:「這些市井無賴,倒是會為難人。我這把老骨頭,上哪兒去給他們尋新鮮故事?」
又是牛膀起鬨。老驢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目光如刀。牛膀不以為意,反而得意洋洋地說道:「老驢頭,要是你沒貨了,那掌柜的只能另找一個說書的了。」
此言一出,眾人又是一陣鬨笑起鬨。老驢頭被牛膀氣得臉色鐵青,卻又不便當場發作,心中暗道:「且讓你得意一時,事後再找你算帳!眼下還是先應付這幫聞腥而動的貓兒吧。」
他低頭沉吟片刻,忽覺腦中靈光一閃。抬起頭來,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笑容,對眾人說道:「諸位要聽新段子?」
「對,對!」眾人齊聲附和,如同一群飢餓的狼聞到了肉香。
老驢頭端起桌上的熱茶,輕抿一口,慢條斯理地說道:「說來也巧,前些時日老夫偶得一本奇書,書名《三聖爐鼎》,諸位可曾聽聞?」
「沒有,沒有。」有人應聲,更多人搖頭不已。
老驢頭目光如電,掃視一圈,見眾人臉上儘是迷惑和期待之色,心中暗自得意。他清了清嗓子,提高聲調說道:「好!那接下來,老夫就為諸位講說這《三聖爐鼎》!」
「好!好!」茶館內頓時沸騰,嘈雜聲中甚至還有人拍案叫絕。
「咳,咳。」老驢頭故作高深地咳嗽兩聲,茶館內的喧囂慢慢平息,眾人屏息凝神,生怕錯過半個字眼。
「啪」!老驢頭拾起醒木砸下,便開口說道:相傳上古之時,中原大地荒蕪寂寥,神、魔、妖三族鼎立,互相爭鬥不休,千年間刀光劍影,然勝負難分,局勢僵持不下。
老驢頭娓娓道來,故事荒誕,卻引人入勝。只聽他說到,女媧造人之後,魔王趁機突襲妖族,吸取人類陽氣以增強自身實力。女媧不甘坐視,奮起相搏,終將魔王封印。然而這一戰耗盡了她的元氣,留下重傷。
眼見人間男子陽氣衰竭,奄奄一息,女媧無奈之下,做出最後的犧牲。她將自身最後一絲精元化作三位絕世美人:鸞鳳化宇、白蓮渡厄、金蟾納歲。此三人各懷奇術,遊歷四方,以秘法妙術助天下男兒重振雄風,使人間再度煥發生機。 老驢頭的聲音低沉而神秘,仿佛將聽眾帶入了那遙遠的上古時代,眼前浮現出女媧捨命封印魔王,三位美人救世濟民的壯麗畫卷。
老驢頭壓低聲音,神秘兮兮地說道:「這三位絕世佳人,各有獨特秘法。鸞鳳化宇擅長『九天攬月』之術,能勾動天地之精華;白蓮渡厄精通『回春化氣』之法,可喚醒沉睡的生機;金蟾納歲則精擅『玉液還丹』之技,能令百脈重新貫通。」
說到此處,老驢頭故意頓了頓,只見滿座聽客都屏息凝神,生怕錯過半個字。他心中暗喜,繼續道:「這三位佳人遊歷四方,妙手回春。但凡有她們駐足之處,便有無數垂頭喪氣的男子重振雄風。她們的手段,嘖嘖……」
老驢頭嘖嘖稱奇,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。他搖頭晃腦,繪聲繪色地描述道:「鸞鳳化宇的『九天攬月』,據說是以纖纖玉指勾動月華精氣,引導入體……」
「白蓮渡厄的『回春化氣』,則是以瑩潤如玉的肌膚,溫養枯竭的筋脈……」 「至於金蟾納歲的『玉液還丹』,嘿嘿,那可真是……」
老驢頭每說一句,便故意賣個關子。茶館內的氣氛越發熱烈,眾人聽得如痴如醉,有的睜大了眼睛,有的張大了嘴巴,還有的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。 牛膀聽得興起,一拍大腿,大聲叫好:「好!妙啊!老驢頭,你這回可真是講到點子上了!」
其他食客也紛紛附和,有人連連點頭,有人擊掌稱快。就連一向端莊的茶博士,此刻也忍不住豎起耳朵,生怕錯過精彩之處。
老驢頭見狀,更是得意,繼續繪聲繪色地講述著三位佳人的「秘法妙術」。他時而眉飛色舞,時而壓低嗓音,時而做出各種誇張的手勢,把個荒誕的故事講得活靈活現,仿佛親眼所見一般。
老驢頭的故事如同一股醇厚的美酒,將整個茶館的氣氛推向高潮。台下的聽眾早已如痴如醉,有人面頰緋紅,雙目灼灼生輝;有人目光迷離,神思已然飄到九霄雲外;還有人不住地搓著手,仿佛已置身於那個神奇玄妙的世界。
就在這片沉醉之中,茶館一角燈影斑駁處,悄然多出兩個身影。來人一身玄色勁裝,面孔隱沒在陰影之中,難辨眉目。他二人面對而坐,既不言語,亦不動作,恍若與周遭喧囂格格不入的兩尊雕塑。
桌上的茶碗中,茶水早已涼透,卻無人在意。先前蒸騰的霧氣早已消散殆盡,留下的只有一片死寂的水面,仿佛映照著兩人深不可測的心思。那茶水平靜如鏡,卻又似乎暗藏洶湧,如同這兩個不速之客的內心。
茶館內的眾人都被老驢頭所述的故事牢牢吸引,目光如饑似渴地聚焦在那個滔滔不絕的老者身上。無人注意到這突然出現的兩個黑衣人,仿佛他們與這個世界相隔千里。
茶館內說書繼續:
老驢頭輕撫著稀疏的鬍鬚,目光深邃如古井,仿佛透過歲月的塵埃,看見了遠古的秘辛。他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,帶著一絲神秘與滄桑,道:「三神器五百年一輪迴,每次皆會選中三位絕世佳人為其化身。」
他說到此處,忽而語調一轉,時而如泣如訴,時而激昂如潮,仿佛要將那千年的秘聞重現於眾人耳畔:「當年周朝傾國傾城的褒姒,秦時絕代風華的趙姬,東漢閉月羞花的貂蟬,唐時沉魚落雁的楊玉環,皆是三神器所擇之人。」 老驢頭忽然一頓,目光如炬,緩緩掃過台下眾人,聲音低沉而帶著幾分肅然:「諸位可曾想過,按這時間來算,眼下……」他故意拖長了聲音,頓了片刻,才繼續道:「這三神器,怕是又該降世了。」
此言一出,台下頓時譁然四起,有人倒吸一口涼氣,有人交頭接耳,更有人雙眼放光,仿佛已經在腦海中勾勒出那三位絕世佳人的風姿。
「老驢頭,」一名圓臉漢子迫不及待地問道,「您剛說三神器該降世了,那您可知道這三位如今是誰啊?」
老驢頭捋了捋鬍鬚,神秘一笑:「這個嘛……」
還未等他把話說完,便有一個瘦高個兒迫不及待地插嘴道:「管她們是誰呢,我倒想知道她們長什麼模樣!」
「就是就是!」四周附和聲四起,人們的好奇心被激起,一時之間,茶館內熱鬧非凡。
老驢頭聽罷,微微一笑,捋著鬍鬚,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神色,道:「她們究竟是誰,長什麼模樣,老夫也不能盡知。畢竟這等天機,豈是我等凡人能輕易道破的?」
他話音未落,台下眾人愈加躁動,紛紛猜測議論,那神秘的氛圍頓時瀰漫開來。
他頓了頓,見眾人都露出失望之色,又接著說道:「不過嘛,據古籍記載,這三神器轉世佳人倒是有一個共同的特徵。」
此言一出,茶館內頓時鴉雀無聲,所有人都屏息靜氣,生怕錯過了什麼重要信息。
老驢頭壓低聲音,神秘兮兮地說:「古籍有云:三器化身,目若秋水,眥生鳳翼;唇如點朱,角含笑靨」
他頓了頓,見眾人面露疑惑,便解釋道:「這意思是說,三神器轉世之人,眼角如鳳翼般向上微翹,嘴角似帶笑意,微微上揚,這便是四靈神眷」
「四靈神眷?」眾人驚呼。
茶館內,有人低聲重複著這四個字,仿佛要將它深深銘記於心;也有人開始四下打量,似乎在暗中尋找符合這一描述的面孔。
「嘿,狗剩,」一個滿臉麻子的大漢揶揄道,「你那眼角可是向下耷拉的,離『四靈神眷』差得遠呢!」
被叫作狗剩的男子臉一沉,反唇相譏道:「呸!你那張麻子臉也好意思說我?要真有『四靈神眷』,你怕是得先把臉上那顆顆瘡疤給剜了,才有臉去湊熱鬧!」 這話一出,周圍聽眾哄然大笑,茶館內頓時熱鬧非凡,笑聲里卻帶著幾分好奇與揣測,每個人心中都各自盤算著那三神器與四靈神眷的秘密。
有人摸著自己的臉,故作深沉地說道:「依我看啊,咱們這兒就屬疤臉王的婆娘最像。」
「去你的!」那被稱作刀疤臉的大漢佯怒道,「少打我媳婦兒的主意!」 眾人哄堂大笑,茶館內的氣氛越發熱鬧起來,笑聲和調侃聲交織成一片。就在這時,一個粗啞的聲音突然響起,竟蓋過了茶館內的喧囂。
「我知道誰是三神器!」
眾人聞聲一愣,齊齊轉頭望去。只見說話的正是那個長相猥瑣、名叫牛膀的漢子。他神情陰翳,仿佛藏著天大的秘密,臉上的笑容帶著一絲得意。
茶館內頓時安靜下來,原本熱鬧的笑語聲瞬間消失無蹤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牛膀,氣氛在這一刻變得凝重而緊張。此時,那兩個一直默不作聲坐在角落裡的黑衣人也微微抬起了頭,眼神中透出一絲警覺與探尋。
空氣似乎在這一刻凝固,眾人的呼吸仿佛都放輕了,等待著牛膀揭曉那懸而未決的謎底。
夜色已深,茶館裡的喧囂漸漸消散,老驢頭的說書聲也終於落下帷幕。他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簡陋的家中,推開那吱呀作響的木門,室內一片昏暗。老驢頭點亮油燈,昏黃的光芒映照出破舊的家具,顯得格外寂寥。
他脫下沾滿塵土的外衣,舀起幾口水潤了潤乾燥的喉嚨,又隨手往臉上潑了些清涼的水,似乎想要洗去一天的疲憊。走到床前,老驢頭隨手拿起擺在床頭的一本書。那書封面已破舊不堪,紙頁泛黃,但在那昏暗的燈光下,仍能清晰地看見書封上刻著四個大字——《三聖爐鼎》。
就在他低頭翻閱之際,一陣寒意突然襲上心頭。他猛然轉身望向門口,卻什麼也沒看見。老驢頭皺了皺眉,搖了搖頭,自嘲般笑了笑,或許是自己太累了。他轉身走回桌邊,準備清點今日的收入。
然而,正在他將銅板一枚枚放入手中時,一個陰冷的聲音從他身後無聲無息地傳來:「三聖爐鼎?」
老驢頭頓時渾身一僵,手中的銅板嘩啦一聲散落一地。他緩緩轉身,雙眼微眯,心中警覺萬分。只見一個黑衣人悄無聲息地立在房間一角,兜帽深深罩住了他的面容,陰影將他的臉完全隱藏在黑暗之中,只有一雙冰冷的眼睛透出一絲森然。
房間內的空氣似乎瞬間凝固,油燈的微光搖曳不定,映照出老驢頭眼中的驚懼與疑惑。他強自鎮定,緩緩開口:「閣下何人?深夜造訪,有何指教?」 黑衣人沒有回答,只是那雙冰冷的眼睛中閃過一絲陰森的光芒,仿佛看穿了一切。
黑衣人目光森冷,聲音如寒冰般刺骨:「這書從何而來?」
老驢頭臉色瞬間煞白,冷汗直冒,結結巴巴道:「城……城南門外,真武山腳下的土地廟旁……拾……拾得……」
話音未落,只見眼前黑影一晃,黑衣人已如鬼魅般掠至近前,老驢頭心中一驚,身子一軟,一屁股跌坐在床沿,渾身癱軟無力。黑衣人目光如電,冷冷盯著他,緩緩伸出一隻手。老驢頭不敢怠慢,雙手顫抖著將那本破舊的書恭恭敬敬地奉上。
黑衣人接過書,眼中寒光一閃,迅速將書收入懷中。隨後,他的手緩緩伸向腰間,抽出一柄匕首。那匕首刃口如霜,在昏黃的燈光下泛出森然冷冽的光芒,令人不寒而慄。
老驢頭見狀,頓時面如土色,身子抖若篩糠,聲音發顫地哀求道:「大……大俠饒命!小人不過是個說書的,不知這書有何來歷,求大俠高抬貴手啊!」 黑衣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目中透出一絲狠厲,低沉的聲音仿佛從地獄深處傳來:「知曉三神器秘密之人,都得死。」
話音未落,那匕首已寒光乍現,直指老驢頭胸前,殺機凜然。老驢頭頓時魂飛魄散,眼中只見那冰冷的刀光,心知今日性命難保。
「死」字剛落,黑衣人手中匕首寒光一閃,直刺老驢頭面門。老驢頭驚恐萬狀,閉目等死。
突然間,一聲巨響傳來,一柄寒光閃爍的鋼刀破窗而入。緊隨其後,一道白色的身影如流星般疾速掠入,直取黑衣人。
黑衣人猝不及防,匕首的攻勢頓時被迫中斷。來人出手如電,鋼刀橫掃,刀光閃爍,逼得黑衣人連連後退。黑衣人迅速調整身形,匕首在手中翻飛,勉強招架。兩人交手如疾風驟雨,刀光與匕首的寒芒交織在昏暗的小屋中,殺機四伏。 刀光劍影之間,小屋頓時變成了一片戰場,桌椅被掀翻,油燈被打落,火苗四濺,昏黃的燈光頓時熄滅,屋內陷入了一片混亂與黑暗。老驢頭縮在角落,瑟瑟發抖,雙手抱頭,生怕自己被這場激戰波及。他心中暗暗叫苦,只盼這場廝殺早早結束,好讓他保住這條小命。
突然,白衣人一個轉身,鋼刀自下而上猛地挑起。黑衣人險險避開,但胸前衣襟還是被劃開一道口子。黑衣人意識到對手實力強橫,猛地後撤幾步,這才有機會打量對手。
但見此人一襲白底黑邊的特製官服,右胸處的襄陽巡僉徽章在火光下熠熠生輝。手中緊握的鋼刀寒光閃爍,不是那襄陽巡僉郭靖還有誰?
郭靖再次出手。只見他腳下一個箭步,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沖向黑衣人。鋼刀在空中劃出一道銀線,直取黑衣人咽喉。
黑衣人大驚失色,倉促間將匕首橫在胸前,堪堪擋住這致命一擊。金屬相撞,火花四濺。黑衣人只覺手臂一陣發麻,被這一刀的力道震得連連後退。
郭靖不給對手喘息之機,欺身而上。他左手一探,如靈蛇出洞,直取黑衣人手腕。黑衣人急忙變招,手腕一翻想要避開,卻不料郭靖這一抓竟是虛招。只見郭靖右手鋼刀已經繞到黑衣人身側,橫掃而來。
黑衣人來不及閃避,只得彎腰俯身,堪堪避過這一刀。可郭靖早有準備,左腿已然掃出,正中黑衣人小腿。黑衣人重心不穩,向後踉蹌幾步。
郭靖乘勝追擊,鋼刀上下翻飛,刀光如水,將黑衣人籠罩其中。黑衣人連連後退,只能勉強招架,已然落入下風。
突然,郭靖刀鋒一轉,由劈砍變為刺擊。這一變化來得突然,黑衣人反應不及。眼看鋼刀就要刺中黑衣人肩膀,千鈞一髮之際,黑衣人狠狠一扭腰,險之又險地避開要害,但左肩還是被劃出一道口子。
鮮血順著黑衣人的手臂流下。危急時刻,黑衣人猛然將手中匕首全力擲向郭靖,同時腳下發力,身子向後急退。
郭靖身形一轉,輕描淡寫間便避開了呼嘯而來的匕首。這一躲,快若閃電,巧若游魚。緊接著,但見他一個箭步上前,右腿如蛟龍出海,凌空踢出。這一腳來勢迅猛,勁道十足,正中那黑衣人胸口。
「砰」的一聲巨響,木門應聲而開。那黑衣人如斷了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,重重摔落在院中青石板上,發出一聲悶響。
就在他跌落的瞬間,月光下的院子裡顯現出兩個早已等候多時的身影。 一前一後,兩人靜立如鬼魅。為首之人身形佝僂,粗布麻衣罩體,兜帽遮面。昏暗的月色下,此人仿佛籠罩在一層陰森的黑霧中,只能隱約看出一個矮小瘦削的輪廓。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凶煞之氣,連夜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都仿佛被壓制,不敢發出絲毫聲響。
此人身後,站著另一個身著相同裝束的黑衣人,仿佛是他陰影中的附庸,氣息同樣陰冷刺骨。
地上黑衣人迅速爬起,幾步跨到那矮小身影的身後,與另一個黑衣人並肩而立,分列在神秘人物的左右後方。
失去木門的門框當中,郭靖的身影徐徐顯現。但見他跨過門檻,右手提刀,刀尖斜指地面,步履從容。白底黑邊的官袍在夜風中輕輕拂動,宛如謫仙臨凡。 郭靖邁步來到院中,目光如炬,直視那三人中為首的矮個子。月光灑下,映照在雙方臉上,寒芒隱現,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。夜風輕拂,樹葉沙沙作響,仿佛為這即將爆發的對決奏起了不祥的前奏。
郭靖沉聲開口,語氣沉穩有力:「爾等何人,竟敢在襄陽城中行兇傷人?」 「桀桀桀……」
一陣仿若來自地獄的桀桀怪笑驟然響起,打破了庭院中的寂靜。那笑聲陰森詭譎,令人聽之不寒而慄。
笑聲戛然而止,矮個子緩緩抬起頭,目光陰鷙,聲音沙啞如鐵鏽摩擦:「郭靖……」
不待郭靖答話,那矮個子猛然暴起,身形如鬼魅般瞬間撲向郭靖。只見他右手成爪,五指如鉤,直取郭靖咽喉,動作之快,如雷霆閃電,令人防不勝防。 郭靖眼中精光一閃,早已看破對方來勢,身形微側,右手成掌,疾如閃電般迎向那鉤爪。兩人瞬間交手,勁風四溢,寒光交織,庭院中頓時殺機四伏,月光映照下的影子仿佛也在隨之顫動。
郭靖不慌不忙,右腳後撤半步,左手一揮,袖袍激起一陣勁風,同時右手長刀橫掃,刀鋒寒光閃爍,迎向對方爪擊。
「鐺!」金屬相擊之聲在夜空中迴蕩。矮個子的爪勁被擋,卻不退反進,左手突然探出,如毒蛇吐信,直刺郭靖小腹。
郭靖腰身一扭,避開這致命一擊,同時長刀下壓,欲斬對方手腕。矮個子身形詭異,竟在空中一個扭轉,不僅避開刀鋒,還借力翻到了郭靖身後。
郭靖早有防備,後發先至,長刀反手一記橫掃,逼得矮個子不得不後躍避開。 矮個子落地的瞬間,雙腳一蹬,如離弦之箭般再次沖向郭靖。這一次,他雙手齊出,十指如鉤,仿佛要將郭靖撕碎。
郭靖不退反進,長刀揮舞如風車,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防禦圈。矮個子的攻勢如雨點般落在刀身上,發出一連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。
突然,矮個子的攻勢一變,雙手十指竟如蛇般纏上了郭靖的長刀。郭靖心中一驚,只覺一股陰寒之力順著刀身襲來,手臂一陣發麻。
危急時刻,郭靖運足內力,一聲長嘯,震得院中樹葉簌簌作響。同時,他雙臂一震,將雙手纏在刀上的矮個子猛然甩出。
矮個子在空中一個翻身,輕巧落地。他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讚嘆:「好功夫!」
郭靖不答,長刀一揮,再次主動出擊。這一次,他採用了大開大合的刀法,每一刀都勢大力沉,風聲呼嘯。
矮個子則是以輕靈詭異的身法應對,時而貼地滑行,時而凌空躍起,始終與郭靖的刀鋒保持著一線之隔。
兩人你來我往,招式凌厲,身形飄忽,在院中如兩道幽靈般穿梭。矮個子招式詭異,郭靖則是大開大合,刀法沉穩有力,招招直指要害。
月光下,兩人身影交錯,刀光劍影中難分勝負。郭靖心中暗暗吃驚,「這人武功竟如此了得,不在我之下。」
正當郭靖與矮個子戰得難解難分之際,那兩個一直在旁觀戰的黑衣人突然加入戰團。三人呈犄角之勢,將郭靖圍在中央。
郭靖心中一凜,意識到局勢變化。只見兩個黑衣人各自抽出一柄閃著寒光的旨首,鋒利的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芒。
左邊的黑衣人率先出手,旨首如毒蛇吐信,直取郭靖肋部。郭靖長刀橫掃,金屬相擊發出清脆的聲響。右側的黑衣人緊跟而上,旨首划過一道弧線,襲向郭靖膝蓋。
郭靖不慌不忙,長刀迴旋,同時格擋兩柄旨首的攻擊。然而就在此時,矮個子抓住機會,雙爪如鉤,直取郭靖咽喉。
危急時刻,郭靖展現出高超的身法,巧妙地扭轉身體,雖然避開要害,但左肩還是被矮個子抓出了三道淺痕。郭靖眉頭微皺,感到一絲陰寒之氣從傷口侵入體內。
三人配合默契,攻勢如潮水般洶湧而來。郭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,全神貫注應對。他的長刀舞得密不透風,身形也不斷變換,雖然應對得當,但也感到些許吃力。
左邊黑衣人旨首橫掃,郭靖長刀一挑,將其逼退;右邊黑衣人旨首突刺,郭靖身形一轉,勉強化解;矮個子趁機出手,郭靖後發先至,刀背一拍,將其逼退。 三人攻勢愈發凌厲。矮個子的爪法詭異,兩個黑衣人的旨首更是揮舞如風,每一次出手都直指郭靖要害。郭靖雖然武藝高強,但面對三人默契的圍攻,也不禁感到有些吃力,但仍然沉著應對,不露頹勢。
戰局陷入僵持之中,郭靖心知不能再這般消耗下去。突然,他眼中精光一閃,做出了一個令三人意想不到的舉動。只見郭靖猛然將長刀擲向三人,刀鋒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,三人見狀紛紛避開。
趁他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分散注意力之際,郭靖雙掌一合,左腳猛然向前跨出,右掌如龍騰空般劃出一個圓弧,猛然向前推出,左掌則穩如磐石護於胸前,整個人氣勢如虹,仿佛一條巨龍即將騰空而起。
「降龍十八掌!」
矮個子似乎認出了這門絕技,沙啞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警惕:「小心!」 話音未落,郭靖已然出手。只見他右掌前推,一股磅礴的力道如怒龍出海,直取右側的黑衣人。
「亢龍有悔!」
那黑衣人倉促間舉起旨首相擋,卻覺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襲來。「砰」的一聲巨響,黑衣人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,重重撞在院牆上,口中噴出一口鮮血,旨首也應聲而斷。
左邊的黑衣人見狀大驚,急忙上前想要營救同伴。誰知郭靖早有準備,左掌一翻,「見龍在田」已然使出。黑衣人被這股力道逼得連連後退,險些站立不穩。 矮個子見郭靖使出絕技,也不敢怠慢,身形閃動,試圖尋找破綻。然而郭靖招招勢大力沉,將三人牢牢控制在掌力之下,一時間竟難以近身。
就在此時,遠處忽然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和鎧甲碰撞的聲響。顯然是巡邏的衛兵聽到打鬥聲趕來查看。
矮小身影面色一變,低聲喝道:「撤!」
那個受傷的黑衣人勉強站起,在同伴的攙扶下,三人迅速向院牆外退去。臨走前,矮個子回頭看了郭靖一眼,沙啞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甘:「郭靖,今日之事,來日再敘。」
話音未落,三人身形一閃,轉瞬間消失在夜色中。
郭靖站在院中,目送那三名神秘人消失在夜色深處。他並未追趕,而是微微皺眉,伸手輕按在受傷的肩膀上。方才那矮個子的利爪不僅劃破了他的皮肉,傷口處已隱隱泛黑,顯然是中了毒。
郭靖輕聲自語道:「這內力倒是有些古怪。」隨即閉上雙眼,心神內斂,開始運轉內力調息。只見他胸口微微起伏,呼吸逐漸深長而綿密。片刻之後,郭靖輕輕吐出一口濁氣,緩緩睜開雙眼,目光澄澈如初,顯然已將那股侵入體內的寒毒盡數逼出。
亥時三刻老驢頭家中
院牆外,衛兵警惕,院內,一名襄陽巡僉正盤問老驢頭。
此時,郭靖端坐在屋門前,一名部下小心翼翼地為他包紮傷口。方才那深黑的傷口,此刻已漸漸恢復了肉色。
郭靖閉目養神,腦海中回想起方才的一幕。他從呂府趕回自家府邸,途經老驢頭家門時,發現黑衣人正在對老驢頭行兇。他出手救下了老驢頭。隨後,他與那三名黑衣人展開了一場激烈的交戰。三人的武功詭異莫測,郭靖搜遍記憶也無法辨認出他們的來歷。
這時,一名部下匆匆趕來,急促的說道:「大人,東街口小巷子裡發現一具男屍,身上有明顯的刀傷,似乎是被人所害。」
郭靖眉頭一皺,問道:「可有查明死者身份?」
部下答道:「死者是這附近的居民,名叫牛膀。」
「牛膀!」
老驢頭一屁股坐在地上,臉色蒼白,顯然被這個消息震驚到了。
眾人看向老驢頭,此時,郭靖隱隱有些猜測。
他轉頭問道:「死者的傷口如何?」
部下答道:「致命傷在胸口心臟位置,傷口窄而深,顯然是匕首所為。」 「嗯。」郭靖點點頭,肯定了自己的猜測。於是,他站起身來,走到老驢頭跟前,問道:「你認識牛膀?」
老驢頭結結巴巴地答道:「牛……牛膀常來聽書……」
隨後,老驢頭一咕嚕爬起身來,跪倒在郭靖身前,顫巍巍地雙手抓著郭靖的褲腳,哭喊道:「他們是一夥的,他們殺了牛膀,還要來殺小民,大人,求您救救小民……」
「放肆!」
部下趕緊把老驢頭推開。
郭靖擺擺手,部下退回原位。郭靖蹲下身子,問道:「他們為何要殺牛膀?」 老驢頭顫抖地說道:「牛膀說……他說他知道三神器是誰。」
就在剛才,郭靖的部下盤問老驢頭時,老驢頭已經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,郭靖也大概了解了其中的原由。
郭靖沉思片刻,隨即做出決定,語氣堅定:「將此人帶回衙門安置,派人嚴加保護。同時,備一份詳細的案情報告,我要親自呈遞給知府大人。」
他轉身看向老驢頭,語氣溫和但不容置疑:「老丈不必擔心,跟我們回衙門吧。在那裡,你會很安全。我們還需要你協助調查。」
隨後,郭靖又對身邊的部下下令道:「加派人手巡邏,特別注意可疑人物。對牛膀的死因要嚴查,有任何發現立即向我彙報。」
最後,郭靖環顧四周,目光深沉,神色凝重:「此事非同小可,大家務必小心行事。」
子時郭靖府邸
月光如水,靜靜流淌在郭靖府邸的屋脊上。這座位於襄陽城西南區域,雖不算奢華,卻也整潔大方。朱漆大門上方懸掛著「郭府」兩個遒勁有力的大字。 府邸依循傳統,呈四合院布局。跨過門檻,映入眼帘的是一條平整的青石板路,兩側種著幾株翠竹。正廳樸實無華,東西廂房錯落有致。
穿過幾進院落,來到後花園。這裡是整個府邸最為精緻的所在。花園雖不大,卻布局巧妙。假山流水,亭台點綴,月色下的花影婆娑,幽香陣陣。一條曲徑通幽的小路蜿蜒至花園深處。
在後花園的一角,有一處被圍牆環繞的小院。推開木門,眼前是一座雅致的二層小樓。樓前的庭院裡,一棵老梅傲然挺立,幾株翠竹婆娑搖曳。院中還擺放著一張石桌和幾把石凳。
這座小樓名為「閒雲居」,樓高兩層,簡約清雅。二樓的四面都設有推拉門,打開後便可將整個後花園的美景盡收眼底。
郭靖輕步來到閒雲居前,停在門外。透過窗欞的縫隙,溫暖的燭光柔和地灑出來,仿佛為庭院鍍上了一層金邊。
晚風輕拂,悄然掀起半掩的紗簾。燭光搖曳中,一位絕代佳人伏案而坐,專注地批閱著案頭文書。她的姿態宛如一幅流動的水墨畫,將優雅與專注完美融合。 她的肌膚如玉,柔滑似錦,在燭火映照下,透出一層淡淡的光暈,仿若月色拂過清水。青絲如雲,鬆鬆挽起,露出一段修長的頸項,如天鵝般優雅,越發顯得她出塵脫俗。眉黛如畫,彎彎如新月,一雙明眸深邃如秋水,流轉之間,透出幾分靈秀的光芒。瓊鼻微挺,唇色如花瓣輕抿,仿佛正在思索著什麼,神情間既專注又帶著幾分溫柔,那清麗的姿態仿佛與這夜色相融,難以分辨。
一襲白色長裙,輕薄如霧,仿若浮紗,隨風輕輕飄動,猶如蝶翼翩躚。那裙擺下露出一雙纖纖玉足,瑩白如脂,仿佛兩朵初綻的白蓮,嬌嫩欲滴。身姿曼妙如詩,仿佛每一筆描繪都蘊藏著無盡的韻味,轉折之間,盡顯婉轉動人之態。 長裙在微風中輕輕搖曳,隱隱露出內里一抹淡粉,如初綻的桃花,朦朧中更添幾分幽雅。豐盈的胸襟隨著她的呼吸微微起伏,如春日裡的丘陵,曲線柔和,充滿了靜謐而盎然的生機。那一絲若隱若現的春色,更似春光乍泄,撩動人心。 纖纖玉手執筆如飛,筆鋒時而頓挫,時而流暢,舉止間既有閨閣千金的端莊文雅,又不乏幾分俠女的洒脫自在。那眉宇間隱隱透出的英氣,更是為這幅如畫美景增添了幾分英姿勃發的神韻。
此佳人宛如天地精華所鍾,集萬般柔美與才智於一身。她的存在,使得周圍景物黯然失色,仿佛天地之間只余她一人,如同一輪明月,獨照夜空,散發著柔和而不可忽視的光芒。
這位絕代佳人,正是名震江湖的郭靖之妻、現任丐幫幫主的黃蓉。她的美貌不過是冰山一角,真正令人嘆服的乃是她過人的才智與手腕。黃蓉的風采,正如那空中明月,雖隱匿於雲間,卻時時牽動世人心神。
自黃蓉接任丐幫幫主以來,丐幫煥然一新,展現出前所未有的繁榮與影響力。她巧妙地將丐幫傳統的「污衣幫」和「錦衣幫」優勢結合,打造出一個獨特而強大的組織。
在情報收集方面,黃蓉充分利用了丐幫遍布天下的乞丐網絡。她建立了一套精密的情報傳遞系統,使得天下大小事務無不在丐幫掌握之中。無論是朝廷動向,還是江湖異動,都逃不過丐幫的耳目。這一系統不僅為丐幫帶來了巨大影響力,也為維護武林正道、抵禦外敵入侵提供了寶貴的情報支持。
同時,黃蓉深諳商道,大膽革新丐幫的經濟結構。她建立了一個龐大的商業網絡,涵蓋酒樓、鏢局、錢莊等多個領域。這些產業不僅為丐幫帶來了豐厚的收入,也為眾多幫眾提供了謀生之道。特別值得一提的是,黃蓉創辦的「天下第一味」連鎖酒樓,以其獨特的菜品和周到的服務,在短短几年間就遍布大江南北,成為丐幫的一大支柱產業。
更令人稱道的是,黃蓉並未忘記丐幫的初心。她設立了多個慈善機構,專門救助天下貧困之人。這不僅彰顯了丐幫的俠義精神,也為丐幫贏得了更廣泛的民心。
在黃蓉的領導下,丐幫已然成為一個集情報、商業、慈善於一體的龐大組織。它不僅在武林中享有崇高聲望,更通過其廣泛的情報網絡和商業活動,對一些朝中大員產生了一定的影響力。雖不至於左右朝政,但在關鍵時刻,丐幫的立場和行動往往能引起朝廷的重視。黃蓉的才智與魄力,不僅讓丐幫煥發新生,更為整個武林帶來了深遠的影響,使丐幫在江湖和朝野之間扮演著獨特而重要的角色。 這位正伏案工作的絕色佳人,正是這個龐大帝國的締造者。她的才華與美貌同樣耀眼,堪稱武林第一奇女子。
然而,令人驚嘆的是,這一切驚人的成就,外界竟鮮少有人知曉是出自黃蓉之手。隨著歲月的流逝,那個曾經古靈精怪、機敏多變的少女,如今已經蛻變成一位成熟穩重的女子。特別是在為人母后,黃蓉愈發低調行事,很少在公眾場合露面。
這座名為「閒雲居」的雅致小樓,正是黃蓉精心選擇的幕後指揮中心。她深諳「大隱隱於市」的道理,以這種方式既能專心處理幫務,又可以避開外界的耳目。在這裡,黃蓉如同一位運籌帷幄的軍師,通過一種被稱為「春雨」的獨特方式巧妙地操控著丐幫這個龐大的組織。
閒雲居的後牆是郭府大宅後牆的一部分。在這面牆上,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門,隱藏在爬滿青藤的牆角。推開這扇小門,眼前是一塊不大不小的空地,約莫三四丈見方,常年不見天日,地面略顯潮濕。
這塊空地的右側,緊貼著郭府的圍牆,生長著一片茂密的竹林。竹子高大挺拔,枝葉繁茂,在微風中沙沙作響,為這處隱蔽之地平添了幾分遮蔽。竹林深處陰翳蒼茫,仿佛能吞噬一切聲響。
空地的左側,是一條狹窄的通道。這條通道由郭府的圍牆和鄰近宅院的高牆夾成,最窄處僅容一人側身通過。這個獨特的地理位置,恰好處於郭府的邊緣地帶。由於地勢略低,又被竹林和高牆環繞,常年不見陽光,潮濕陰暗,雜草叢生。若非刻意前來,就連郭府的家丁僕役也鮮少至此。
正是這種隱蔽的環境,為黃蓉的秘密聯絡系統提供了天然的掩護。小門雖開在郭府的圍牆上,出門後直接進入隱蔽的角落。這樣的設計,既可以避人耳目,又可以在緊急情況下提供多個逃生路線:或隱入竹林,或從狹窄通道脫身。 黃蓉的智慧,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可見一斑。她巧妙地利用了這處原本被忽視的角落,將其變成了一個秘密而安全的聯絡點。
在這個隱蔽的角落裡,小門外設有一個暗格。暗格的設計巧妙地融入了周圍的環境,遠遠看去,仿佛只是牆角的一塊突起,很難引起旁人的注意。
丐幫的重要情報經過層層篩選後,會被裝入特製的竹筒,由可信的幫眾投遞到這個暗格中。
每天固定時間,黃蓉的貼身丫鬟會通過小門取回這些竹筒,直接呈遞給黃蓉過目。同樣地,黃蓉要傳達給丐幫的指令也通過這種方式傳出去。這種看似普通的傳遞方式,因其簡單反而更顯巧妙,既避人耳目又確保了信息的及時和準確。 這個「春雨」系統雖然簡單,但正是其不引人注目的特性,使它成為了連接黃蓉與丐幫的最可靠紐帶,讓她能夠在閒雲軒內掌控整個組織的運作。
正是這種韜光養晦的處世之道,讓黃蓉得以在暗中編織一張龐大的網絡,既守護著家人的安寧,又在無形中影響著江湖甚至朝堂的局勢。這位風華絕代的奇女子,如今已化身為一位運籌帷幄的智者,以她獨特的方式續寫著屬於自己的傳奇。
前言
在這裡提到黃蓉,各位心裡恐怕都有了她的固定形象。這部小說中的黃蓉,與大家所熟悉的她基本沒有太大區別。或許因為這一點,有些讀者會感到失望。在此,我要向期待看到全新黃蓉形象的讀者表示歉意。
我深知有些人可能希望能看到一個不一樣的黃蓉,帶來新的驚喜。然而,黃蓉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,已經難以改變。不然,各位也不會特意來到這裡看黃蓉的故事,作者也不會寫這部小說了。
她依然是那個風華絕代,傾國傾城的黃蓉,性格和特點都與您記憶中的一致。保持這個深入人心的形象,正是吸引大家來此閱讀的原因,也是我創作這個故事的初衷之一。
雖然沒有帶來全新的黃蓉,但我希望您能在熟悉中找到新的樂趣。您會在書中重逢那個您熟悉和喜愛的黃蓉,她的智慧和魅力依舊閃耀。
不過,我想提醒各位,這部小說的主角是郭靖,故事的重心也主要放在郭靖身上。黃蓉依然是大家熟悉的那個黃蓉,她的形象並沒有改變,但在這部小說中,她的戲份相較郭靖要少一些。
第三章 心鎖情愁
郭靖站在閒雲居外,透過半開的窗戶靜靜地凝視著屋內正在專注工作的妻子。他不忍打擾黃蓉,只是默默地欣賞著這幅美麗的畫面。每次看到妻子,郭靖都仿佛在欣賞一幅絕美的畫卷,內心充滿寧靜與喜悅,所有的煩惱瞬間煙消雲散。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妻子了。儘管夫妻二人都住在郭府內,但由於各自工作的原因,他們相聚的時間並不多。黃蓉因需處理丐幫繁多的事務,每日工作到深夜,為避免打擾家人,特意選擇了這處遠離前院的獨棟居所——閒雲居。此外,黃蓉天性喜靜,既不願打擾他人,也不想被人打擾,閒雲軒正好滿足了她這份獨處的需求。
閒雲居是黃蓉的私密空間,平日裡只有她和一位貼身丫鬟居住。即使是郭靖,若想在此留宿也需徵得黃蓉的同意。倘若黃蓉不允,郭靖也只能恭敬不如從命,回到前院去。
郭靖就這樣靜靜地站在窗外,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屋內的黃蓉。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,他完全沉浸在欣賞妻子的美好中,連自己來到閒雲居的目的都暫時忘卻。屋內的黃蓉專注地批閱著文件,纖細的手指不時在紙上划過,留下一道道娟秀的字跡。
不知過了多久,也許是心有靈犀,黃蓉突然有所感應,緩緩抬起了頭。她的目光穿過半開的窗欞,與窗外的郭靖四目相對。看到丈夫的身影,黃蓉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。
「靖哥哥,進來吧。」黃蓉輕聲說道,聲音中帶著些許疲憊,卻依舊溫暖。 郭靖輕輕推開門,走進書房。「蓉兒,這麼晚了還在處理幫務?」他的語氣中充滿關切,但聲音中隱約帶著一絲疲憊。
黃蓉放下手中的筆,站起身來。她的動作優雅從容,舉手投足間盡顯成熟女性的氣質。「幫中事務繁多,不知不覺就到了這個時辰。」她走到郭靖身邊,仔細打量著丈夫的神色,突然皺眉道:「靖哥哥,你的左肩……怎麼了?」 郭靖下意識地想要掩飾,但在妻子敏銳的目光下,只得輕嘆一聲:「今晚遇到些麻煩...」
黃蓉聞言,柳眉微蹙,眼中閃過一絲心疼。她蓮步輕移,來到郭靖身旁,柔聲道:「靖哥哥,且讓我看看。」
不等郭靖應答,她那雙纖纖素手已輕巧地解開了他的外衣。動作之熟練,仿佛兩人多年來早已心意相通,無需言語。
待看清那簡陋的包紮,黃蓉不禁搖頭嘆息:「這哪裡使得?」她玉腕一翻,衣袖飄飄,轉眼間已來到書桌旁。只見她玉指輕挑,從抽屜中取出一個雕工精美的檀木小盒。
「幸好我這裡常備些傷藥,」黃蓉眼中閃過一絲狡黠,「早知靖哥哥總愛逞英雄,我可得時刻準備著。」
她復又回到郭靖身邊,輕輕打開木盒。盒中各色藥粉藥膏,井然有序。黃蓉縴手拈起一瓶藥粉,另一手已摸出一卷潔白布條。她低頭細看郭靖傷處,眉頭微蹙,心中盤算著用藥之法。
郭靖見妻子如此體貼,心中一暖,道:「蓉兒,我沒什麼大礙,你不必……」
話未說完,便見黃蓉瞪了他一眼,那眼神既有責備,更多的是關切。郭靖登時住了口,任由黃蓉擺布。
黃蓉手法輕柔,卻又乾淨利落。她一邊上藥,一邊輕聲道:「靖哥哥,你要多加小心才是。我雖知你武功蓋世,但也不能這般不愛惜自己。」
說著,她玉指輕點郭靖的額頭,嗔怪道:「你若有個閃失,叫我和孩子們如何是好?」
郭靖聽罷,不由得一愣,繼而露出憨厚的笑容:「蓉兒放心,我自有分寸。」
黃蓉聞言,眼中閃過一絲狡黠:「你這分寸,怕是與我的不同。罷了,我黃蓉的夫君,自然與眾不同。只是下次若再受傷,可得快些回來讓我瞧瞧。」 她說著,輕輕拍了拍郭靖的手臂,眼中儘是柔情。郭靖見狀,心中一暖,輕輕握住了黃蓉的手。
「好了。」黃蓉輕拍郭靖的手,隨後縴手執壺,為郭靖斟了一杯清茶,「靖哥哥,且說說今晚究竟發生了何事?」
郭靖接過茶盞,感受著肩上藥膏的溫熱,心中一暖。他望著蓉兒那雙秋波般的眼眸,沉吟片刻,娓娓道來。
「三位絕世佳人,眼角上翹,唇角帶笑......」黃蓉蹙眉思索,喃喃自語,「此等描述倒是甚為奇特。靖哥哥以為,這傳說中可有什麼玄機?」 郭靖沉思良久,方才開口道:「蓉兒,為夫覺得最是蹊蹺的,莫過於那些黑衣人的舉動。一個尋常說書人的故事,何以引得他們如此大動干戈,不惜鋌而走險?」
黃蓉頷首道:「此言有理。更令人生疑的是,你說那矮個子的武功竟能與你不分高下。這等身手,江湖中能有幾人?」
「正是如此,」郭靖頷首道,「那人武功路數甚是奇特,招式詭譎,內力更是深不可測。」
黃蓉聞言,玉腕一展,輕拂衣袖,來回踱步。她眉頭微蹙,沉吟道:「此事我們需從幾處著手。其一,務必細問那說書老人,探明《三聖爐鼎》一書的來歷。其二,我當調動丐幫消息網,追尋那三個黑衣人的蹤跡。」
「蓉兒此計甚妙,」郭靖贊道,「我以為還需查探江湖上近來可有高手出沒。尤其是那矮個子,如此身手,決非無名之輩。」
黃蓉眼中忽現亮光,「靖哥哥,你可記得那傳說中提及每五百年一次轉世?你說......」她頓了頓,「會不會正值其時?」
郭靖聞言,雙目一亮,「蓉兒的意思是,那些黑衣人可能在尋覓轉世的'神器'?」
「此言有理,」黃蓉輕頷首,眼中閃過一絲精光,「若真如此,我們更要留意近日可有符合描述的絕色佳人現世,尤其是那些突然出現的傾國傾城之姿。」 郭靖沉吟片刻,皺眉道:「可三神器不過是傳說中的神話罷了,何必如此在意?」
黃蓉微微一笑,眼神深邃:「世間傳言雖多,但凡事無風不起浪,尤其是江湖中的秘辛。小心些總不會有錯。」
郭靖聞言起身,正色道:「那麼明日一早,我便去尋那老驢頭,看能否問出些端倪。」
黃蓉素手輕按郭靖臂膀,柔聲道:「靖哥哥,你傷勢未愈,何不讓你的親信去巡僉司詢問那老驢頭?你且在府中靜養數日。至於其他方面,我這就發密函,令丐幫各分舵密切留意相關消息。」
郭靖沉吟片刻,終是點頭應允。「蓉兒,你以為此事可會與蒙古人有什麼牽連?」
黃蓉凝眉思索,「眼下尚難定論,但此種可能不可不防。我會特別留意北方動向,同時也不忽視其他方位。這上古神魔之說,恐怕比我們所想更為錯綜複雜。」
夜色漸深,閒雲軒內,夫妻二人繼續商討著對策,為即將到來的風波做著準備。黃蓉召來貼身丫鬟,開始安排緊急任務。她知道,一場涉及古老傳說的神秘冒險即將展開,而他們必須搶在那些黑衣人之前找到真相。
更夫的邦子敲了兩下,提醒著夜已深沉。郭靖起身準備告辭,「蓉兒,時候不早了,我該回前院去了。」
黃蓉輕輕拉住他的手,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情,「靖哥哥,你左肩有傷,今晚就留下吧。」她的聲音輕柔,帶著些許期待。
郭靖聞言,心頭一顫。上次在閒雲軒留宿,已是半年之前的事了。他望著妻子含情脈脈的眼神,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。
黃蓉莞爾一笑,纖纖玉手輕輕牽起郭靖的手。她的掌心溫軟,卻又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顫抖。兩人相視一笑,無聲勝有聲。
走出書房,踏上通往二樓的樓梯。黃蓉走在前面,步伐輕盈,裙擺隨著樓梯的起伏微微擺動,勾勒出婀娜的身姿。圓潤飽滿臀部,隨著每一步的移動輕輕搖曳,充滿了柔媚。郭靖跟在後面,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妻子優雅的背影上,心跳不知不覺加快了幾分。
樓梯並不長,但在這一刻,仿佛延伸到了永恆。每一級台階都像是一次心跳,每一步都讓兩人之間的氣氛愈發曖昧。月光透過樓梯間的窗戶灑落進來,為這個夜晚增添了幾分朦朧的美感。
來到二樓,黃蓉的寢室就在眼前。她回頭看了郭靖一眼,眼中似有千言萬語,卻又什麼都沒說。輕輕推開房門,一股淡淡的幽香撲面而來,仿佛是對兩人的歡迎。
屋內寬敞雅致,處處彰顯主人的品味與智慧。正對門口的是一扇雕花木窗,此刻半開著,讓清涼的夜風攜帶著庭院的花香悄然入室。窗下擺放著一張紅木書案,案上擺著一盞油燈,昏黃的燈光給整個房間披上一層淡黃的光澤。
房間的左側是一張雕花楠木大床,床上鋪著淡粉色的錦緞被褥,精緻的帳幔此刻挽起,隨風輕輕搖曳。床頭的小几上放著一盞蓮花形狀的香薰,縷縷青煙裊裊上升,為房間增添了一份靜謐安寧的氛圍。
右側靠牆擺放著一個雕花衣櫃和一架古琴,琴旁的架子上陳列著幾件精巧的擺件,有江南水鄉的瓷器,也有西域的異域珍玩,無一不在訴說主人見多識廣的閱歷。
房間正中是一張紅木圓桌,桌上擺著一套晶瑩剔透的茶具。桌旁的錦凳上鋪著繡工精美的坐墊,仿佛在邀請人們小坐品茶。
靠近床邊的角落裡,還有一個雕花屏風,隱約可見後面放著一個木製的浴桶,想必是供主人洗浴之用。
整個房間布置得井井有條,既不顯得擁擠,又處處彰顯溫馨。柔和的燭光為整個空間籠罩上一層溫暖的光暈,與窗外的月光交相輝映,營造出一種朦朧而親密的的氛圍。
郭靖跟隨黃蓉步入房內,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氣,仿佛要將這熟悉又陌生的氣息銘記於心。
黃蓉縴手輕推房門,樟木的清香隨著門扉的關閉在室內瀰漫。她回首望向郭靖,眸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。燭火搖曳,在她如玉的面龐上投下斑駁光影,恍若天上仙子,美得不可方物。
郭靖不覺神魂一盪,不由自主地跨前一步,將那妸娜的身影攬入懷中。黃蓉似是心有靈犀,順勢依偎在丈夫寬闊的胸膛,仰起俏臉,眼波流轉間,隱含一絲哀怨。
「靖哥哥,」黃蓉聲若蚊蠅,語氣中卻蘊含著千般情愫,「你可曾想我?」 這一聲輕喚,如一支無形的利箭,直射郭靖心窩。他聽出了妻子話中未盡之意,心中頓時湧起無限愧疚。郭靖定定地望進黃蓉那雙秋水般的眸子,聲音低沉而飽含深情:「蓉兒,是為夫不好。」
話音未落,郭靖已將黃蓉摟得更緊。黃蓉柔若無骨的身子在他懷中微微顫抖,仿佛要將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盡數傾訴。郭靖輕撫妻子的秀髮,心中暗自發誓,往後定要多加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姻緣。
黃蓉感受到丈夫的情意,眼中的哀傷漸漸化開,流露出理解和溫柔。她輕輕回抱住郭靖,將頭靠在他的胸膛上。
房間裡瀰漫著淡淡的幽香,油燈的光芒溫暖而柔和,為這個夜晚增添了幾分朦朧的美感。在這溫馨的氛圍中,所有的江湖紛爭似乎都已遠去,唯有彼此的溫度真實而珍貴。
黃蓉仰起頭,凝視著郭靖的眼睛。她的目光中,哀傷漸漸被柔情取代。嘴角微微上揚,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。她緩緩抬起頭,輕輕地將自己的唇瓣貼上郭靖的嘴唇。
郭靖先是微微一怔,眼中閃過一絲驚訝,隨即化為深深的愛意。他的雙臂不自覺地收緊,將黃蓉摟得更近。郭靖閉上眼睛,溫柔地回應著妻子的吻。 屋內一時寂靜無聲,只有兩人輕微的呼吸聲在靜謐的空間中迴蕩。油燈的光芒在他們臉上跳動,為這溫柔的一刻增添了幾分朦朧的美感。
片刻之後,黃蓉輕輕退開,雙頰泛起淡淡的紅暈。她睜開眼睛,嘴角帶著甜蜜的笑意,低聲呢喃道:「靖哥哥......」
郭靖也睜開眼,注視著妻子的臉龐。他的眼中滿是柔情,嘴角不自覺地上揚。他輕輕地撫摸著黃蓉的臉頰,聲音低沉而溫柔:「蓉兒......」 兩人相視一笑,眼中儘是溫柔與愛意。房間裡的氣氛愈發溫馨,黃蓉輕輕握住郭靖的手,眼中閃爍著溫柔的光芒。她緩緩引導著丈夫來到床邊,動作輕盈而優雅。轉身面對郭靖時,她的目光中帶著些許羞澀,卻又充滿了堅定的愛意。 黃蓉玉指輕拂,如蜻蜓點水般撫上郭靖的衣襟。她柔聲道:「靖哥哥,且讓我來。」這聲音宛如江南三月的細雨,輕柔地滋潤著郭靖的心田。
只見黃蓉縴手輕移,動作嫻熟而又小心翼翼,為郭靖褪去外衣。她眉頭微蹙,格外留意郭靖受傷的左肩,唯恐牽動傷處。這般體貼入微,更顯二人多年夫妻的默契。
郭靖的目光始終溫柔地注視著黃蓉,眼中滿是愛戀和感動。他的呼吸微微加快,卻又努力保持平靜,生怕打破這美好的時刻。
郭靖褪去外衣,黃蓉唇角微揚,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之色。她蓮步輕移,向油燈行去,姿態婀娜,宛若蝴蝶穿花。臨熄燈前,她回首一笑,那一瞬的眼波,既似秋水般柔情,又帶幾分俏皮靈動。
油燈熄滅,室內頓時如墨般漆黑。唯有窗外月光如紗,為房間蒙上一層朦朧銀輝。在這昏暗光影中,郭靖凝目望去,只見黃蓉倩影依稀,若隱若現。耳畔傳來細微的窸窣聲,郭靖心下瞭然,知是蓉兒褪去羅裳。
郭靖心頭一熱,目光如炬,緊鎖妻子身影。雖因昏暗看之不真,然那熟悉輪廓,已足以令他心旌搖曳,神魂顛倒。
須臾之後,一具溫軟身子輕輕依偎而來。黃蓉聲若鶯啼,在夜色中輕輕喚道:「靖哥哥......」這一聲呼喚,似有萬般柔情,千種相思,盡在不言中。
房間裡迴蕩著一種奇特的韻律,仿佛遠處隱約的雷鳴,又像是海浪拍打岸邊的節奏。床榻隨著這律動發出細微的抗議,木質框架間歇性地呻吟著。空氣中,似乎有一縷淡淡的香氣悄然浮動,起初難以察覺,如同夜風拂過時的一絲清涼。 窗簾隨著室內的節奏輕輕搖晃,仿佛在配合這場無聲的舞蹈。月光透過窗紗灑落,為糾纏的身影鍍上一層朦朧的銀輝。黃蓉緊咬嘴唇,努力抑制住喉間的嗚咽,但偶爾還是會泄露出幾聲壓抑的輕吟。隨著她的每一次輕吟,那縷淡淡的香氣仿佛在空氣中微微蕩漾,逐漸變得清晰起來,仿佛在夜色中浮動的一抹淡粉色光影。
郭靖的呼吸愈發粗重,低沉的喘息聲中夾雜著妻子的名字。汗水順著脊背滑落,在月光下閃爍著微光。肌膚相貼之處傳來細微的摩擦聲,與其他聲響交織在一起,編織成一曲旖旎的夜曲。隨著節奏的加快,那淡淡的香氣也漸漸濃烈起來,仿佛從虛無中凝聚,慢慢填滿了整個房間。此刻,若是細心觀察,仿佛可以看到一絲淡粉色的霧氣在兩人周圍輕輕漂浮,帶來一種微妙的朦朧感。
「靖哥哥……」黃蓉的聲音顫抖著,帶著一絲哭腔。隨著她的聲音,空氣中的那抹粉色漸漸變得更加濃艷,仿佛在兩人之間編織出一層薄薄的紗幔,隱約可見卻又難以捉摸。
郭靖回應著收緊了懷抱,唇瓣輕輕掠過黃蓉的頸項。室內的節奏逐漸加快,聲響也愈發明顯,那淡粉色的霧氣仿佛也在此刻達到了頂峰,幾乎如同肉眼可見的輕紗般籠罩在兩人之間,隨著他們的動作輕輕波動,似乎將他們的情感完全包裹在其中。
終於,一聲低沉的嘆息打破了夜的寂靜,緊接著是黃蓉滿足的輕吟。隨著這一刻的到來,那濃烈的粉色霧氣開始緩緩消散,仿佛完成了它的使命,逐漸淡去,重新化作一縷淡淡的清香,融入夜色之中。兩人緊緊相擁,感受著彼此劇烈的心跳。
一切歸於平靜。兩人的呼吸聲漸漸平復,融入夜的靜謐之中。床榻不再作響,仿佛也鬆了一口氣。空氣中殘留的一絲淡淡香氣,也隨著時間的推移,慢慢消失在寧靜的夜色里,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。
雲雨方歇,郭靖和黃蓉相擁而眠,沉浸在甜美夢鄉之中。房間內只餘二人平和的呼吸聲,仿佛整個天地都隨之安靜下來。
不知過了多久,黃蓉眉頭微蹙。在半夢半醒之際,她仿佛聽到一聲極其輕微的鈴響。那聲音細若蚊鳴,卻如同一縷劍氣,輕輕刺入她的意識。
黃蓉霍然睜眼,警覺地環顧四周。月華如水,依舊透過窗欞灑落,為房間籠罩上一層朦朧的銀紗。乍看之下一切如常,可她心中卻已泛起一絲不安。 黃蓉小心翼翼地從郭靖懷中抽身,唯恐驚醒熟睡的丈夫。郭靖仍沉浸在深眠中,呼吸節奏未變。黃蓉凝視著丈夫的面龐,心中泛起一絲難以名狀的情緒,既有愧疚,又帶著一絲隱秘的期待。
她輕輕踩上冰涼的地板,來到衣架旁。耳聽四周,風鈴寂然。多年江湖閱歷告訴她,平靜之下往往暗藏洶湧。
黃蓉迅速著裝,一件輕薄外衫,一條貼身襲褲。腰間隨意系了根絲帶,勉強固定住外衫。這匆忙裝扮,遮掩之中又透著幾分誘人風情。
她輕移蓮步向房門行去,每一步都小心謹慎。月光如紗,為她籠上一層朦朧光暈。鬆散的外衫隨動作若隱若現,露出雪白肌膚。黃蓉心中忐忑,既怕驚醒郭靖,又似乎在與自己的良知抗爭。
臨出門前,她回首望了一眼熟睡的郭靖,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神色。隨即,她深吸一口氣,輕輕推開了房門。
黃蓉行走間,修長雙腿若隱若現,豐潤的腿部和纖巧的足踝在月華下泛著瑩潤光澤。雖著襲褲,卻難掩其優美曲線。每一步邁出,外衫下擺便輕輕擺動,時而露出一截玉足。
她步態輕盈,宛如無聲舞蹈。然黃蓉卻渾然不覺自己此刻姿態之撩人。她心神盡在靖哥哥微弱的鼻息上,不時回首望向床榻,卻不知是恐郭靖突然醒轉,還是憂其安危。
至房門前,黃蓉玉指輕搭門把。她最後一次回眸,目光中儘是複雜情愫。隨即,她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出,動作之輕柔,仿佛怕驚醒了這靜謐的夜。
門緩緩開啟,一絲涼風溜進房間,吹拂著黃蓉半敞的衣襟。她玉體微顫,下意識地攏了攏衣衫,卻又很快放開,酥胸半露,似乎並不在意此時的失態。 貼身丫鬟小翠正在門外候著。小翠見到夫人出來,立刻會意地上前一步,從袖中取出一個細小的竹筒,恭敬地遞給黃蓉。
黃蓉的目光落在竹筒上的瞬間,芳心猛然一顫。這個精緻的竹筒,表面隱約可見細密的紋路,喚起了她內心深處某些難以言說的回憶。
她稍稍怔住,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。黃蓉深吸一口氣,努力平復內心的波動,小心翼翼地接過竹筒。指尖輕觸竹筒光滑的表面,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湧上心頭。
輕輕擰開竹筒,取出裡面捲起的紙條。月光下,她快速掃視了一眼上面的字符,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。
這些看似無意義的符號,對她來說卻蘊含著特殊的含義。黃蓉的眼神柔和了下來,仿佛回想起了什麼。
黃蓉玉指輕巧,將紙條重新卷好,小心翼翼地放回竹筒。她纖纖素手在竹筒上輕輕摩挲,眉頭微蹙,似在沉思。須臾,她深吸一口氣,美目中閃過一絲堅定之色。
「這竹筒何時送到?」黃蓉輕聲問道,聲若蚊吶,卻難掩其中一絲緊張之意。
小翠俯身,低聲回稟:「回夫人話,就在方才,有人悄悄將其放入門外暗格。奴婢聽聞異動,出去查看,這才發現了這物。」
黃蓉聞言,玉指微顫,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。她凝視著手中竹筒,仿佛透過它看到了某個遙遠的身影。夜風輕拂,撩動她的青絲,也撩動著她心中那根隱秘的弦。
黃蓉若有所思地螓首微點,美目再次凝視那個竹筒。她秀眉微蹙,神色漸趨凝重,仿佛正在權衡一個重大抉擇。
她輕嘆一聲,回首望向屋內沉睡的郭靖。月華如水,映照著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歉疚之色,轉向小翠,黃蓉柔聲叮囑:「務必照顧好他。」
小翠恭敬應諾。黃蓉最後深深看了一眼郭靖,輕輕掩上房門,快步向樓下行去。她步履輕盈卻急促,顯然心中有著急切之事。
隨著黃蓉身影消失在樓梯盡頭,小翠悄然推門入室。她躡手躡腳地來到櫃前,取出一盒薰香,小心點燃。淡雅香氣徐徐瀰漫,為房間平添一份安寧氣息。 轉眼間,黃蓉已至屋後。她輕移蓮步,來到那扇隱匿於後牆的秘門前。屏息凝神,她細聽四周動靜。確認無人後,方才小心推門。
黃蓉謹慎探身,明眸如電,快速掃視外界。她目光如炬,搜尋著任何可疑跡象。直到確認周遭安全,她才全身而出,迅如閃電般沒入那片茂密竹林。 竹葉沙沙,仿佛為她的秘行伴奏。黃蓉身姿輕盈,動作敏捷,宛若靈貓穿梭於竹海之中。
穿越沙沙作響的竹林,黃蓉輕盈至一座普通民居的圍牆前。此處並非正門所在,而是宅院側面。牆上一扇不起眼的小門,恍若為她特設的秘密通道。 黃蓉駐足於這隱蔽門前,雙目靈動,警覺地四下環顧,確保無人尾隨。隨後,她將耳朵輕貼門上,屏氣凝神,細聽內院動靜。唯有確信裡面安全,她才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扉。
門後的世界仿佛藏著無數秘密,黃蓉深吸一口氣,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。她知道,一旦跨過這道門檻,就可能面臨無法預知的後果。然而,她還是毅然決然地踏入了這個神秘的空間。
門扉無聲開啟,僅發出幾不可聞的輕響。黃蓉宛如一縷輕煙,悄然滑入院內,舉止優雅而敏捷。門在她身後悄然合攏,仿佛從未被開啟,而黃蓉的身影已隱沒於院落暗影之中。
小院布局平常,卻顯破敗。雜草從石板縫隙中肆意生長,在月華下搖曳生姿。角落堆積的枯枝落葉無人問津,彰顯著長期無人打理的痕跡。院對面是一間普通平房,土牆斑駁,屋頂瓦片鬆動。然而,唯一的窗欞透出一絲微弱燈火,在這荒涼環境中格外醒目。
黃蓉佇立院中,美目凝視那扇透著燈光的窗戶。她心知屋內等待之人是誰,這念頭不禁令她芳心微顫。月光下,她玉顏浮現一抹淡紅,眼中閃爍著複雜情愫。
她輕咬朱唇,似在作最後的權衡。纖纖素手不自覺撫過腰間,那裡藏著方才收到的竹筒。她深吸一口氣,試圖平復內心的波瀾起伏。
黃蓉的表情變幻莫測,既有期待,又有一絲不安;既有久別重逢的欣喜,又有難以言說的愧疚。她的目光在院子和窗戶之間來回遊移,仿佛在權衡什麼。 最終,黃蓉抬起頭,眼中閃過一絲決然。她整理了一下衣襟,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,那是一種既緊張又期待的表情。她邁開腳步,緩緩向那扇窗戶走去,每一步都充滿了優雅和從容,卻又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急切。
黃蓉輕推半掩的門扉,屋內昏黃的燈光灑落在她精緻的面龐上。她那雙秋水般的眼眸警惕地掃視著這個簡陋的房間。
房間布置極其簡單。靠里的牆邊擺著一張木製的床榻,上面鋪著一層薄薄的褥子,看起來雖舊卻乾淨。一張棉被整齊地疊放在床頭,旁邊放著一個小巧的繡花枕頭,雖不華麗,卻也精緻。床邊掛著一幅素雅的帘子,想必是用來遮擋夜晚的涼風。床旁是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木櫃,上面落了一層薄灰。
窗畔一張粗糙木桌,上置一盞昏黃油燈,微光搖曳,為這簡陋居室平添幾分朦朧意境。門側立著一張普通木椅,椅面餘溫猶存,似有人方才離席。
地面雖經打掃,卻難掩歲月滄桑。屋內瀰漫著一股難以名狀的氣息,霉味中夾雜著一絲異香,教人不禁蹙眉。
黃蓉蓮步輕移,緩緩步入。她美目流轉,細細打量每一個角落,仿佛在搜尋某個無形的影子。雖見屋中空無一人,她神情卻異常複雜,眼中閃爍著期待、警惕,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柔情。
她輕輕掩上門扉,室內依舊寂靜無聲。唯有那盞油燈的火苗在微風中輕搖,為這奇特的場景增添了幾分詭譎氣氛。她那傾國傾城的容顏,在這陋室中愈發顯得如明珠蒙塵,光華內斂。
黃蓉呼吸微促,玉頰微紅,顯然內心並不如表面那般平靜。她玉手輕撫胸口,似在平復內心的波瀾。此刻的她,既是那個智計百出的黃蓉,又似一個懷著心事的少女,複雜的情緒在她眼中流轉。
陡然,一聲蒼老沙啞的呼喚打破了寂靜,「夫人。」這一聲喚,伴隨著一陣劇烈咳嗽,在寂寥的房中顯得格外刺耳。
隨著聲音響起,一個佝僂身影緩緩從床榻與木櫃間的陰影中顯現。那人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,直至開口,方讓人察覺其存在。他身形瘦削,幾近被暗影吞噬,唯有一道模糊輪廓在昏黃燈火下若隱若現。
聽聞這一聲「夫人」,黃蓉玉體微顫。這熟悉的稱呼,蘊含歲月滄桑,瞬間喚醒了她心底深處塵封已久的情感。她呼吸驟然急促,芳心如擂鼓般劇烈跳動。 黃蓉緩緩轉身,美目落在那從陰影中浮現的佝僂身影上。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情愫,既有重逢喜悅,又有見其如此狀態的心痛。她朱唇微顫,欲言又止,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。
黃蓉聞聽那人咳嗽,芳心一緊。她美目中閃過一絲憂色,輕聲問道:「你怎麼變成這般模樣?」聲音中難掩震驚與關切。
那人又是幾聲咳嗽,隨後淡然道:「無妨,不過斷了幾根肋骨罷了。」語氣雖沙啞,卻透著習以為常的平靜。
黃蓉聞言,柳眉緊蹙,縴手不自覺地攥緊衣袖。她強自平復內心波瀾,聲音中既有詫異,又帶一絲難以察覺的擔憂:「以你的武功,竟有人能將你傷至如此地步?」
那人沉默片刻,似在權衡言語。最後,他緩緩開口,聲音中帶著一絲凝重:「江湖之大,藏龍臥虎。這次遇到的對手,武功實在高強,老奴自問平生僅見。」
他頓了頓,續道:「雖全力應對,卻仍難以看透對方深淺。這次受傷,或許是一個警示。」
黃蓉聞言,美目中閃過一絲驚訝和憂慮。她玉手不自覺地撫上腰間,若有所思。室內一時寂靜,唯有那盞油燈火苗在微風中輕搖,為這番對話平添幾分緊張氣氛。
黃蓉深吸一口氣,努力平復心緒。她目光從那人身上移開,仿佛在沉思。須臾,她再度開口,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沉著:「說說買馬的情況吧。」
那人微微直了直身子,卻又引發了一陣劇烈的咳嗽。等咳嗽平息後,他用沙啞但堅定的聲音回答:「北邊已經有所警覺,恐怕以後難從那邊進貨了。」 黃蓉眉頭微皺,眼中閃過一絲擔憂。「情況這麼嚴重?」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。
那人點了點頭,繼續解釋道:「蒙古人加強了邊境巡邏,查得很嚴。這次能帶回五匹,已是萬幸。」
黃蓉秀眉一挑,「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是好?」她問道,聲音雖輕,卻如寒冰般凌厲。
那人沉吟片刻,仿佛在權衡什麼,隨後緩緩開口:「貨主...想親自與夫人一晤。」
「貨主?」黃蓉柳眉微蹙,語氣中既有驚訝,又帶警惕。「往常都是你出面,這次卻為何有此一說?」
「他只想與夫人一見。」那人答道,聲音低沉如暮鼓晨鐘,謹慎如履薄冰。 黃蓉聞言,不由得沉思起來。她明眸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,良久,方才開口問道:「何時?」語氣中透著一股難掩的急切。
「兩日之後。」那人簡短回答,言簡意賅。
隨後,房間陷入了一片沉寂。黃蓉站在那裡,內心涌動著複雜的情緒。她的目光游移不定,似乎在權衡著什麼。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捻動著衣角,顯示出她內心的不安和猶豫。
黃蓉微微側頭,仿佛在等待對方說些什麼。然而,那人始終保持沉默,仿佛融入了房間的陰影之中。
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,黃蓉的表情逐漸變得複雜。她的眉頭越皺越緊,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和無奈。最後,她的嘴角微微下垂,流露出一絲疲憊和決然。 「夜深了,我...該回去了。」黃蓉輕聲說道,語調柔和,眼中閃過一絲不舍和留戀。
她緩緩轉身,猶豫片刻,似要說些什麼。就在此時,身後傳來一聲低喚:「夫人。」話音未落,那人卻猛地咳嗽起來,聲勢甚是劇烈,似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般。
聽到這痛苦的聲音,黃蓉不由得停下腳步。她沒有轉身,只是背對著那人站在那裡,身體微微僵直。儘管她努力保持冷靜,但從她微微顫抖的肩膀可以看出,她內心的掙扎和不忍。
咳嗽聲漸漸平息後,黃蓉輕聲說道:「等你傷好了再說吧。」她的聲音微微顫抖,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柔軟。說這話時,她的臉頰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,語氣中既有猶豫,又有一絲心虛,還夾雜著關切和複雜的情感。
那人深吸一口氣,聲音雖然沙啞,卻透著堅定和深情:
「這半年來,老奴遊走於生死邊緣,但內心從未有過動搖。每一次閉上眼,腦海中浮現的都是您的面容。」
他停頓片刻,繼續道:「生死難料,世事無常。能再見到您,對老奴而言已是莫大的慰藉。」
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對往事的懷念和對當下的珍視:
「若能多留片刻,哪怕只是靜靜地看著您,對老奴來說,也勝過千金萬兩。」
聽到那人深情的話語,黃蓉的心弦被猛然撥動。她的身體微微顫抖,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感,既有憐惜,又有深深的觸動。
黃蓉輕咬下唇,似乎在努力克制內心翻湧的情緒。她的目光柔和下來,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溫柔和關切。
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,空氣中仿佛充滿了無言的情愫。最終,黃蓉鼓起勇氣,輕聲開口:
「你...你傷得那麼重...」她的聲音輕柔而顫抖,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擔憂,「怎麼...怎麼能...」
她的目光落在那片陰影上,雖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容,但她能感受到從黑暗中投來的灼熱目光。黃蓉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,但她努力控制著自己不發出聲音。 就在黃蓉思緒萬千之際,那人突然開口,聲音低沉而沙啞:「老奴要走了。」
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,打破了房間裡的沉寂。黃蓉微微一怔,轉過身來,眼中閃過一絲驚訝。
*** *** ***
三更天將近,黃蓉輕步穿過竹林,回到閒雲居。月華灑在庭院裡,為一切籠罩上一層朦朧的銀紗。離開前,她將腰間的特製竹筒留在屋裡的桌子上。 黃蓉進入庭院,停下腳步。月下,一個嬌小身影悄然出現,是丫鬟小翠。兩人無聲交換眼神,小翠隨即離去。
不多時,浴室升起熱氣。黃蓉步入其中,仔細清洗。溫水沖刷身體,似也在洗滌心中的複雜情緒。
換上清爽衣裳,黃蓉感到精神一振。她深吸一口氣,輕輕推開臥室的門,目光投向那張熟悉的床榻。
輕輕走到床邊,看著熟睡中的郭靖。月光透過窗欞,在他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。她伸出手,輕輕撫摸丈夫的面龐,心中湧起一陣複雜的情感。
黃蓉輕嘆一聲,小心翼翼地躺在郭靖身邊。閉上眼,丈夫熟悉的氣息縈繞鼻端,卻難以平息她內心的波瀾。方才的情景仍在腦海中揮之不去,那人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。
這些年來,若沒有那人的鼎力相助,丐幫斷難有今日之興盛。幫中產業日漸龐大,全賴他運籌帷幄,殫精竭慮。黃蓉心知肚明,若說將丐幫交予他掌管,實在不為過分。
然而,想到郭靖對自己的一片痴心,黃蓉又覺得愧疚難當。這等心事萬萬不可讓靖哥哥知曉。一邊是夫妻情深,一邊是知己大恩,黃蓉只覺身處進退維谷之地,兩難抉擇。
外間傳來幾聲蟲鳴,驚覺夜已深沉。黃蓉強自按捺住內心的波瀾,慢慢閉上雙眼。然而,即便在朦朧之際,那人的身影依舊若隱若現,如同一縷青煙,揮之不去。
前言
代發者:各位讀者,在創作過程中,作者一時粗心,在時間安排上出現了疏漏。本來前文中提到兩天後去見貨主,但在寫作時卻誤將情節提前到第二天進行。這一改動讓原本簡單的劇情變得複雜起來,牽一髮而動全身,不得不對許多內容進行調整和增加。
特別是馬車入城的部分,原先的設定是馬車入城與黃蓉的馬車出城剛好擦肩而過,但由於時間上的錯誤,黃蓉的出城情節不得不作出改變。現在只能將她安排在後續的情節中,少了這一段原計劃中的交匯。
第四章本該早已完成,然而因為這些修改,拖延了幾天時間才匆匆發出。如果各位在閱讀中發現有什麼不妥之處,還請不吝告知,作者會虛心接受並及時修正。感謝大家的理解與支持!
第四章 陰雲籠罩
晨光熹微,郭靖悄然醒轉。側首望去,只見黃蓉尚在酣睡,秀髮散落枕畔,面容恬靜。郭靖不忍打擾,輕手輕腳地起身。
來到衣架旁,正欲穿衣,眼角瞥見衣架上搭著黃蓉昨日所穿的素白輕紗廣袖衫。這件衣裳雖是素凈,卻每每襯得黃蓉愈發靈秀脫俗。一時間,郭靖思緒翩翩,回想起昨夜種種,不禁心頭一熱。
蓓蕾初綻,暗香浮動。郭靖記得,昨夜黃蓉在熄燈後褪下這件衣衫,月光下她的倩影婀娜多姿,叫人心醉。如今想來,仍是一陣心神蕩漾。
忽然,郭靖發現這件廣袖衫腰間處竟缺了一小角。他微一蹙眉,想必是昨日不慎掛破。郭靖暗自記下,待會兒得交代送去修補。
郭靖又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那件衣衫。恍惚間,仿佛還能嗅到黃蓉身上那淡雅的幽香。他微微一笑,搖了搖頭,這才繼續穿戴整齊。
郭靖穿戴妥當,輕手輕腳地走出臥房,來到樓下大廳。丫鬟小翠早已在那裡候著,見到郭靖連忙行禮道:「老爺早,小婢這就去準備早膳。」說罷轉身快步離去。
郭靖在桌前坐下,隨手拿起一本書籍翻閱。正看得入神,耳邊忽聽得腳步輕響。抬頭望去,只見黃蓉裊裊婷婷地走下樓來。
但見黃蓉一襲淡青色長裙,襯得肌膚如雪,秀髮如雲。她臉上帶著一抹慵懶的笑意,眼波流轉間,說不盡的風情。
「靖哥哥。」黃蓉嫣然一笑,來到郭靖身旁坐下。
郭靖見妻子如此嬌媚,心中一盪,柔聲道:「蓉兒,睡得可好?」
黃蓉眉梢微挑,眼中閃過一絲狡黠,輕聲道:「自是睡得香甜。」
正說話間,小翠端著早膳進來,將各色精緻小菜一一擺上。郭靖夫婦相視一笑,暫且擱下話頭,享用起這難得的溫存時光。
黃蓉素手執箸,輕輕夾起一塊糕點,送入口中。她細嚼慢咽,眉眼間儘是享受之色。郭靖看在眼裡,心中湧起一股暖流。
兩人正自用膳,忽聽得一陣清脆鈴聲,宛如天外飛來。黃蓉眉頭微蹙,神色頓時凝重。郭靖見狀,不由得放下筷子,疑惑地看著妻子。
「小翠。」黃蓉輕聲喚道。小翠似早有準備,快步出去,片刻後捧著一個精緻竹筒回來,恭敬遞上。
黃蓉接過竹筒,纖纖玉指輕擰筒蓋,取出裡面紙條。她目光如電,掃過紙上文字,面色越發凝重。
「蓉兒,出什麼事了?」郭靖問道。
黃蓉抬眼望向郭靖,低聲道:「靖哥哥,那老驢頭昨夜在巡僉司衙門被人劫走,下落不明。更有甚者,值夜的衙役竟遇害身亡。」
郭靖聞言大驚,霍然起身,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響動。他沉聲道:「我這就去衙門。」
「靖哥哥小心。」黃蓉叮囑道,眼中滿是擔憂。
郭靖點頭應允,大步流星出門去了。黃蓉望著丈夫遠去的背影,眉頭緊鎖,心中暗自思忖這突如其來的變故。
郭靖匆匆趕到巡僉司衙門,遠遠望去,只見衙門前已是人頭攢動,議論紛紛。晨曦微露,衙門口的兩盞大紅燈籠搖曳不定,將眾人的影子拉得老長。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不安的氣息,夾雜著些許血腥味。
郭靖三步並作兩步,快步入內。跨過門檻,便覺一股陰冷之氣撲面而來。大堂內燭火搖曳,將眾人的影子投射在牆上,忽明忽暗,更添幾分詭異。
堂內幾名屬下圍在一處,神色惶恐。見郭靖到來,眾人忙讓開一條路來。郭靖走近一看,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。
但見地上橫躺著一具屍體,面目猙獰,頸背上一道血痕,甚是可怖。郭靖定睛細看,認出這是巡檢司衙役張德重。那張熟悉的臉龐此刻扭曲變形,眼睛圓睜,似乎在訴說著臨終前的驚恐。
屍體旁的地面上,一灘暗紅的血跡已經凝固,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光澤。張德重的衙役制服染上了斑斑血跡,衣襟半敞,露出胸前一枚銅質的巡僉司衙役徽章,此刻也蒙上了一層暗紅。
郭靖強自鎮定,問道:「究竟是怎麼一回事?」
一名年輕衙役上前稟報:「啟稟大人,今晨值守交接時發現張德重遇害,老驢頭也不知所蹤。我等立即封鎖現場,恭候大人到來。」
郭靖微微頷首,環顧四周。衙門內一片狼藉,桌椅東倒西歪,文書散落一地,顯然經歷過一場激烈的打鬥。窗欞上留有幾道深深的刀痕,可見行兇者武功不俗。
郭靖眉頭緊鎖,又問:「可曾留下什麼線索?」
那衙役搖頭道:「賊人行事甚是利落,未留半點痕跡。只是...」他欲言又止。
「只是什麼?」郭靖追問道。
衙役猶豫片刻,終於開口:「只是在張德重身上,發現了這個。」說著,他自懷中取出一枚銅錢大小的圓牌,雙手呈上。
郭靖接過一看,不由得心頭一震。但見那圓牌上刻著一朵蓮花,蓮花中央有個「丐」字。圓牌雖小,卻在晨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芒,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什麼。
郭靖緊握著那枚圓牌,心中翻江倒海。他環視四周,只見衙門內陰影重重,每一處角落似乎都藏著未解之謎。晨光透過破碎的窗欞斜斜照入,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光影,宛如一張巨大的蛛網,將整個案件籠罩其中。
「傳令下去,封鎖現場,嚴查進出衙門的人員。」郭靖沉聲下令,聲音在空蕩的大堂中迴響。
幾名衙役領命而去,腳步聲漸漸遠去。郭靖蹲下身,仔細查看張德重的屍體。他注意到,除了頸間那道致命的刀傷外,張德重的胸前上還留有幾道爪痕,深可見骨。
郭靖凝視著屍體上的爪痕,眉頭不由得緊鎖。昨夜與三名黑衣人激戰的畫面在腦海中閃回,尤其是那個矮個子施展的狠辣爪功,與眼前的傷痕如出一轍。 「這傷口......」郭靖心中暗忖,「與那矮子的功夫一般無二。難道真是他們?」
一股怒意在胸中升騰,郭靖握緊了拳頭。「殺人之後不急著逃走,反而大搖大擺地闖入巡僉司,這是何等狂妄!」
他站起身來,目光如炬,掃視著滿屋狼藉。心中既驚且怒,又隱隱感到一絲不安。這些兇徒的行為太過大膽,似乎並不將襄陽的官府放在眼裡。
「究竟是什麼,給了他們如此底氣?」郭靖陷入沉思,意識到這個案子恐怕遠比表面看起來要複雜得多。
「立即派人加強城門守衛,嚴查可疑人員!」郭靖沉聲道,「同時,繼續搜尋老驢頭的下落,決不能讓兇手逃脫!」
他轉向一名資深衙役,又道:「你立刻去知府衙門,將此事稟報呂大人。就說案情重大,請他定奪是否需要封城。」
衙役們領命而去,郭靖獨自站在大堂中央,手中緊握那枚刻有「丐」字的圓牌,眉頭緊鎖。他心中暗道:「雖然兇手應該就是那三名黑衣人,但這案子恐怕遠不止表面這麼簡單。他們為何要殺害張德重?老驢頭又被劫到何處去了?最令人不解的是,這枚丐幫的牌子又意味著什麼?難道丐幫也牽涉其中?」
郭靖深吸一口氣,努力理清思路。他明白,這起案件背後可能隱藏著更大的陰謀。那三名黑衣人的行動如此大膽,顯然背後有所倚仗。
「必須儘快查明真相,」郭靖暗自下定決心,「不僅要揪出那三名兇徒,更要弄清楚他們背後的勢力。襄陽城的安危,恐怕就繫於此案。」
郭靖深知案情緊急,卻也不敢擅自做主。他決定先將衙門內外搜查一番,同時等候知府大人的進一步指示。
郭靖沉吟片刻,隨即開始部署行動。他轉向身旁的幾名衙役,沉聲道:「你們幾個,立即分頭去查老驢頭的底細。他平日裡在哪兒說書,結交什麼人,最近有什麼異常,都給我查個清楚明白。」 說罷,他又喚來一名老成持重的差役:「老李,你帶幾個人,把衙門周圍仔細搜查一遍。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痕跡。」 安排妥當,郭靖獨自走到一旁,靠在廊柱上,閉目沉思。昨晚的情景如潮水般湧上心頭。
郭靖閉目沉思,昨夜的種種細節在腦海中一一浮現。他心中暗忖:那三個黑衣人是為了搶奪《三聖爐鼎》一書,可書已被搶走,為何還要劫走老驢頭? 突然,一個念頭閃過郭靖的腦海。他眉頭緊鎖,繼續推敲:莫非是因為老驢頭看過那本書?還有那個叫牛膀的,說他知道誰是三神器,也被殺害了。 郭靖睜開眼,目光如炬,心中思索:那本書里到底記載了什麼秘密?為何如此重要,竟要殺人滅口?
忽然,郭靖想起老驢頭曾說過那本書的來歷。他皺眉思索:老驢頭說那本書是在城南門外的土地廟拾得的。真是拾得的嗎?如此重要的一本書,怎會隨意丟棄?
此事頗不尋常,他暗自盤算:現在老驢頭被劫走了,問無可問。不過,還是有必要去那裡看看。
環顧四周,發現衙門裡的人手都已被他派出去執行各項任務。郭靖心中思量:此事關係重大,不能耽擱。既然人手不夠,我得親自去一趟土地廟才是。 他快步走向大堂,對留守的幾名衙役交代道:「我去城南門外查探一番,若知府大人來了,請他稍候片刻。」
說罷,郭靖便大步流星地走出衙門,直奔城南門而去。他心中暗道:這本《三聖爐鼎》必定不同尋常。那些黑衣人如此在意,怕是書中藏有什麼驚天秘密。我得儘快查明真相,否則恐怕還會有更多無辜之人遇害。
穿過城南門,郭靖很快來到老驢頭所說的土地廟。這座土地廟如常見的鄉間小廟一般,僅有一間小屋大小,青磚灰瓦,門口兩側各立一棵老槐樹。廟前一塊略顯破舊的石碑上刻著「土地廟」三個模糊的大字。
郭靖躬身進入低矮的廟門。廟內光線昏暗,僅有幾縷陽光從小窗透入。正中一尊泥塑的土地公像,前方供桌上幾炷香還在裊裊升煙。郭靖環顧四周,整個廟內空間狹小,一眼便可望盡。
他仔細查看著每一個角落:神像背後、供桌下方、牆角的幾個老舊香爐,甚至挑起屋檐下的蛛網仔細檢查。然而,這番細緻入微的搜尋卻毫無所獲。 郭靖蹙眉思索:「老驢頭說是在此處拾得那本書,但這裡看起來平平無奇。如此小小一方天地,難道真的能藏匿什麼秘密?」
他又繞著廟外走了一圈,查看兩棵老槐樹的樹洞和周圍的草叢,仍未發現任何異常之處。廟周遭除了幾個村民燒過的紙錢痕跡,一切都很普通。
「奇怪,」郭靖喃喃自語,「如此重要的一本書,怎會隨意丟棄在這種地方?莫非老驢頭所言不實?」
郭靖深知時間寶貴,不願在此空耗。他最後環顧了一眼土地廟的四周,確認沒有遺漏任何可疑之處。此行未能找到明確線索,郭靖決定先行離開,日後再做詳細調查。
正當郭靖沿原路返回時,行至一處岔路口,忽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陣輕柔的琴聲。聲音雖不甚清晰,卻隱約可辨。郭靖腳步一頓,仔細聆聽。
「這琴聲......」他暗自思忖,「似乎與昨晚在呂府所聞頗為相似。」
郭靖略一沉吟,決定稍作探查。他轉向琴聲傳來的方向,沿著蜿蜒的小徑前行。隨著距離的縮短,琴音漸漸清晰,越發引人入勝。
穿過一片幽靜的竹林。竹葉婆娑,微風拂面,琴聲愈發動聽。行至林邊,眼前景象豁然開朗。但見不遠處有一座雅致的小院,院牆上爬滿了紫藤,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美麗。
郭靖駐足片刻,凝神細聽。毫無疑問,那悠揚的琴聲正是從這院中傳出。琴音婉轉動人,似訴似泣,令人心神蕩漾。郭靖不禁想起昨晚在呂府宴會上所聞的琴聲,心中暗忖:「這琴音與昨晚聽到的如出一轍,莫非是那位琴藝超群的琴者沈紅玉所居之處?」
正當他沉浸在琴聲中時,忽見院門開處,一位丫鬟模樣的少女走了出來。 那丫鬟見到郭靖,先是一愣,隨即福身行禮道:「這位官爺,可是有什麼事嗎?」
郭靖回過神來,連忙抱拳還禮:「無事,只是被這琴聲吸引,一時忘形。請問,這是哪位高人的府邸?」
丫鬟答道:「這是我家小姐沈紅玉的寓所。小姐向來喜靜,不常見客。」 郭靖聞言,不禁暗自點頭。果然如他所料,這琴聲正是出自沈紅玉之手。他正想詢問是否可以見見沈姑娘,卻見丫鬟已經轉身進了院子,將門輕輕帶上。 郭靖站在院外,聽著那依舊在繼續的琴聲,不由得為這精妙的琴藝所折服。他想起昨晚在呂府見到沈紅玉時的情景,心中暗道:原來沈姑娘就住在此處。 琴聲漸歇,郭靖知道自己不該在此久留,正欲轉身離去,卻聽得院門吱呀一聲開了。他回頭一看,只見沈紅玉身著一襲素雅長裙,靜立門前,眉目如畫,氣質清冷。
沈紅玉似乎剛剛得知郭靖在外,臉上略帶驚訝之色。她看著郭靖,微微頷首,輕聲道:「原來是郭大人。若是不嫌棄,可願入內喝杯茶?」
郭靖聞言一怔,隨即抱拳作揖道:「沈姑娘,在下冒昧來訪,多有打擾。只因聽聞琴聲悅耳,不覺停步聆聽,實在唐突。」
沈紅玉嫣然一笑,眉目如畫,柔聲道:「郭大人肯駐足傾聽,是紅玉的榮幸。既然來了,何不進來小坐片刻?」
郭靖見沈紅玉如此盛情,略一沉吟,便道:「既蒙沈姑娘盛邀,在下若推辭,反倒失禮了。」
沈紅玉莞爾一笑,素手輕揚,做了個「請」的手勢:「郭大人請進。」 郭靖點頭致謝,跟隨沈紅玉步入院中。庭院雅致,綠樹成蔭,一條石子小徑蜿蜒通向正堂。行至堂前,只見一架古琴斜倚在案上,想必方才的琴聲就是從此處傳出。
沈紅玉款步上前,輕撫琴弦,回首望向郭靖,溫婉一笑。她隨即親自沏茶,動作優雅從容。待茶香四溢,她將茶盞遞給郭靖。
郭靖接過茶盞,正色道:「多謝沈姑娘。」
沈紅玉輕聲道:「郭大人一大早就來到此處,不知是否有什麼要事?」 郭靖略一沉吟,決定不提《三聖爐鼎》一事,只是笑道:「不過是些瑣事,不足掛齒。倒是沈姑娘的琴藝,讓在下佩服不已。」
沈紅玉聞言,眉眼間閃過一絲愉悅,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。她輕撫琴弦,發出一聲清越的琴音,隨即微微搖頭道:「郭大人謬讚了。紅玉不過是略懂皮毛,與真正的大家相比,實在是不值一提。」
郭靖聽罷,不禁莞爾一笑,道:「沈姑娘太過謙遜了。那晚在呂府之中,在下有幸聽到姑娘的琴聲,當時便已是如痴如醉,深為折服。如此高超的琴藝,想必姑娘是出自名門吧?」
沈紅玉聞言,唇角微揚,眼中卻閃過一絲落寞:「郭大人說笑了。紅玉本是京師一名歌伎,哪裡稱得上名門。」
郭靖一怔,一時不知如何接話。沈紅玉見狀,輕嘆一聲,眼中閃過一絲落寞,隨即又展顏一笑道:「郭大人不必驚訝。紅玉雖出身卑微,卻也見過些世面。在京城時,目睹那些花枝招展的姐妹們爭相獻媚,心中難免生出幾分感慨。」 她頓了頓,又道:「人生苦短,紅玉不願虛度年華。便將這些年積攢的銀兩贖了身,來到襄陽尋個清凈。」
郭靖聽罷,不禁對沈紅玉肅然起敬:「沈姑娘能看破紅塵,著實難得。不知來襄陽後,可還有什麼打算?」
沈紅玉素手輕撫琴弦,幽幽道:「襄陽雖不比京師繁華,卻也安寧自在。紅玉不過是想找個清靜之所,能時常撫琴自娛罷了。」
郭靖聞言,點頭贊同道:「襄陽確實是個好地方。雖比不得京師繁華,卻少了幾分浮華,多了幾分質樸。沈姑娘若喜歡清靜,想必會喜歡這裡的。」 沈紅玉微微一笑,目光如水,緩緩道:「郭大人,世人常說繁華富貴,卻不知真正的富貴在心。襄陽雖不及京師熱鬧,卻有它的寧靜與堅毅。就如大人,心繫百姓,為民奔波,豈不正是這座城市的寫照?」
郭靖聞言一怔,謙遜道:「姑娘過譽了。在下不過是盡一份微薄之力,襄陽安危,全賴眾志成城。」
沈紅玉輕輕點頭,眼中閃過一絲敬意,柔聲道:「大人謙遜。襄陽城中,百姓皆知大人為民請命,日夜操勞古人云'士不可以不弘毅,任重而道遠',大人正是如此。」
郭靖被她一語道破心事,不由得神色微動,問道:「姑娘何出此言?」 沈紅玉莞爾一笑,說:「大人為襄陽殫精竭慮,想必身心俱疲。紅玉雖是外人,卻也略知一二。若有僭越之處,還望大人見諒。」
郭靖聽罷,心中一暖,卻又不知如何接話。沉吟片刻,他轉而問道:「適才聽聞姑娘琴音幾許,已覺不凡。不知可否有幸得聞一曲?」
沈紅玉眼中閃過一絲欣喜,說道:「音律如人心,變化無常卻有跡可循。郭大人既有此雅興,紅玉願獻醜一曲。或許能讓大人暫時卸下重擔,片刻輕鬆。」 說罷,沈紅玉纖纖玉指輕撫琴弦,略作調音。郭靖正襟危坐,凝神靜聽。只見沈紅玉玉指輕撥,一曲《高山流水》緩緩奏起。
琴音初始如山澗清泉,叮咚作響,潺潺流淌。郭靖只覺心神為之一震,仿佛置身於幽谷深山。漸漸地,琴聲綿延不絕,時而如飛瀑直下,時而似溪水曲折,將大自然的靈動美好盡數道來。
沈紅玉全神貫注,指法飄逸,琴音清越悠揚。郭靖不覺已然沉浸其中,眼前仿佛浮現出巍峨青山,奔流江河。平日裡心頭的種種煩憂,此刻竟如雲煙般消散。
不知不覺間,郭靖只覺眼皮漸漸沉重。那琴聲似乎越來越遠,卻又似在耳畔縈繞。他本欲強撐,卻敵不過音樂的魔力,終於緩緩閉上雙目,進入夢鄉。 沈紅玉手上動作變得輕柔,琴音漸漸轉為舒緩悠遠。她看著郭靖安詳的睡顏,嘴角泛起一絲溫柔的笑意。待最後一個音符輕輕落下,室內已是一片寧靜。 窗外夏蟬鳴叫,微風拂過竹林,發出沙沙的響聲。沈紅玉輕手輕腳地起身,為郭靖蓋上一件薄毯,然後悄然退出房間,將這片難得的寧靜留給這位日夜操勞的漢子。
不知過了多久,郭靖悠悠轉醒。他睜開眼,發現自己仍坐在廳中,身上卻多了一條薄毯。陽光從窗欞斜斜照入,已是正午時分。
郭靖猛然驚醒,暗叫失態。他環顧四周,卻不見沈紅玉蹤影。這時,方才見過的丫鬟輕步走來,福身行禮,低聲道:
「郭大人醒了。小姐有言,若大人醒來,請自行安便。小姐已至內室安歇,不便出來相送。」
郭靖連忙起身,拱手道:「有勞姑娘轉告你家小姐,多謝款待。在下告辭了。」
丫鬟應聲而去。郭靖整理衣冠,走出院門。
郭靖剛邁出院門,二樓窗畔悄然掀起一角紗簾。沈紅玉玉顏半掩,眸光流轉,默默凝視著郭靖遠去的身影。
*** *** ***
襄陽城東門,日正當空,來往行人絡繹不絕。一隊馬車緩緩駛近城門,車夫們神態自若,偶爾閒聊幾句,看似平常。
「站住!」守城兵丁高聲喝道,「所有進出人等,都要接受盤查。」 馬車隊停下,領頭車夫正欲開口,忽見一騎疾馳而來。眾兵丁見狀,紛紛行禮:「李將軍。」
李文忠翻身下馬,目光如炬,在馬車上一掃而過。他走上前,仔細打量著那五匹拉車的駿馬,眼中閃過一絲讚許。隨後,李文忠轉向守城兵丁,做了個放行的手勢。
兵丁們會意,讓開道路。馬車隊徐徐入城。
襄陽城內,一隊馬車緩緩行駛在熱鬧的街道上。遠遠望去,但見一座雕樑畫棟的樓閣巍然矗立,朱漆大門上方懸掛著一塊金字匾額,上書「天下第一味」五個大字,筆力遒勁,氣勢非凡。
酒樓前檐下掛著兩排大紅燈籠,在微風中輕輕搖曳。樓前石階上,幾名小廝正在忙著招呼客人,舉手投足間盡顯訓練有素。酒樓兩側種著幾株古柏,枝葉蔥鬱,為這繁華之地平添幾分沉穩氣息。
馬車隊剛一轉入這條街,領頭車夫的目光就牢牢鎖定在那金匾之上。他眯起眼睛,嘴角不經意間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。只聽他輕輕一抖韁繩,馬兒便心領神會地放慢了腳步。
「天下第一味」門前一如既往地熙熙攘攘。來往的食客中,有衣著華貴的富商大賈,也有樸實無華的尋常百姓。酒樓里不時傳出陣陣喝彩聲,與街上的嘈雜聲交相輝映,平添幾分煙火氣。
馬車緩緩駛近酒樓,領頭車夫眼角餘光瞥見檐下一個身著灰衣的矮個子男子。那人面容普通,很難讓人留下印象,卻正用一種奇特的節奏敲擊著桌面。車夫聽在耳中,不由得微微點頭。
就在此時,一名身著酒樓夥計服飾的年輕人快步走來,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容,仿佛是來迎接貴客。但車夫的眼睛卻牢牢盯著那人的左手——只見他不經意間用拇指和食指搓了搓,這個細微的動作瞬間讓車夫神色一凜。
那夥計湊近車夫,笑道:「幾位老爺辛苦了,東西可得小心著點兒。咱們後面走,免得礙了客人的眼。」說著,他做了個「請」的手勢,示意馬車跟上。 車夫會意,輕輕一抖韁繩,馬車緩緩轉向,跟隨那夥計繞過酒樓,駛入一條幽深的後巷。巷子兩旁高牆林立,遮蔽了大部分陽光,顯得陰森幽暗。
行至巷子深處,只見一扇不起眼的木門半掩著。夥計上前輕輕叩門,隨即傳來一聲沙啞的詢問:「是送菜的嗎?」
夥計答道:「是啊,今兒個可是送了些稀罕玩意兒。」
木門應聲而開,露出一個面容粗獷的大漢。他警惕地環顧四周,這才讓出路來。馬車魚貫而入,進入一個寬敞的院落。
院中早有數名壯漢等候,他們身著各色服飾,有挑夫、腳夫,甚至還有幾個乞丐模樣的人。但細看之下,這些人的眼神都異常警覺,身手也不似普通人那般粗笨。
這群人看似雜亂無章,實則各有來歷,俱是丐幫中的精英人物。那面容粗獷的大漢雖裝作普通門子,實則是丐幫中的一名五袋弟子,此人喚作陳鐵根,外號「鐵掌蒼龍」,一身橫練功夫出神入化。
院中那些裝扮各異的壯漢,有挑夫、腳夫,甚至還有幾個衣衫襤褸的乞丐,無一不是丐幫中的好手。他們眼神銳利,身手矯健,哪裡還有半點粗人模樣。 為首那人雖一身掌柜打扮,細看之下,卻見他雙目炯炯有神,氣度不凡。此人正是丐幫八袋長老馬光佐,江湖上人稱「壽陽傑」,一手「打狗棒法」在幫中可謂首屈一指。他雖年過半百,鬢角微霜,但精神矍鑠,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威嚴。
那領頭車夫名喚田百勝,乃丐幫中的一名六袋弟子。他雖裝作粗鄙車夫,但眉宇間英氣逼人,一雙虎目更是精光四射。田百勝在幫中素有「鷹目急風」的諢號,為人機敏過人,辦事利落,深得幫中上下信任。
馬光佐向田百勝低聲問道:「兄弟,辛苦了。這一路可還太平?」
田百勝拱手答道:「回稟長老,一路平安,未遇任何阻礙。」
馬光佐聞言,略微放鬆了些,拍了拍田百勝的肩膀,「好,辛苦你了。這批馬可是費了不少周折才弄到手的。」
田百勝微微一笑,「長老說的是。這些馬兒可真是精神,看得出來都是上等好馬。」
馬光佐點頭道:「確實如此。幫主這次可是下了大力氣。」
說完,馬光佐意味深長地看了田百勝一眼。兩人心照不宣,都明白接下來該做什麼。田百勝會意地點點頭,退到一旁開始照看馬匹。
馬光佐站在院中,時而向院門方向望去。片刻之後,院門被輕輕推開,一個身著尋常百姓服飾的年輕人快步走了進來。
那人目光敏捷地掃視一圈,隨即走到馬光佐面前,低聲道:「長老,春雨來了。」
此言一出,院中眾人聞聲而動。他們放下手中的活計,紛紛轉頭看向馬光佐這邊。雖然好奇心切,卻並未擅自靠近,而是靜立原地,等待長老的下一步指示。院子裡頓時安靜下來,只有馬光佐手中竹筒開啟的細微聲響。
馬光佐從竹筒中抽出一張紙卷,小心展開。他雙目如炬,快速掃過紙上內容,眉頭時而緊蹙,時而舒展,顯是在細細揣摩幫主密令。院中一片寂靜,眾人屏息凝神,等待馬光佐宣布幫主的指示。
片刻之後,馬光佐抬起頭來沉聲道:「幫主有令,著令我等務必在今晚子時前後,將這批良駒悉數送抵城南門外。」
眾人聞言,皆是會意地點了點頭。他們心知肚明,「城南門外」指的就是峴山上的虎嘯谷。這處隱秘所在是丐幫專門用來安置和訓練馬匹的秘密基地。選在城外,一來是因為那裡地勢隱蔽,林木茂密,易於隱藏大批馬匹;二來是因為開闊的山地便於馬匹奔跑訓練,比城內更適合養馬。最重要的是,虎嘯谷距離襄陽城不遠不近,既可以避開城中密探的耳目,又能在需要時迅速調動馬匹支援城防。
然而,當馬光佐提到要在夜間城門緊閉之時將馬匹送出,眾人臉上還是不禁閃過一絲凝重。雖然這並非首次執行如此任務,但每個人都深知其中的風險和挑戰。城門一旦關閉,尋常百姓根本無法出入,更遑論悄無聲息地送出一批馬匹。 但丐幫眾人並未顯露出絲毫慌亂或質疑。他們默契地交換了一下眼神,眼中既有謹慎,更多的是堅定。多年來在幫主黃蓉的領導下,他們早已習慣了執行看似不可能的任務。雖然具體的出城方法無人提及,但每個人都清楚,只要按照既定的計劃行事,必定能夠完成使命。
「鐵掌蒼龍」陳鐵根輕撫下頷,低聲道:「夜間行動,確實需要格外小心。不過,有幫主的安排,想必已是萬無一失。」
「鷹目急風」田百勝點頭附和:「不錯,咱們只需按計劃行事就是。大伙兒都有經驗,定能順利完成任務。」
其他幫眾雖未出聲,卻也都露出贊同之色。馬光佐環視眾人,目光最後落在田百勝等五名趕馬車的幫眾身上。他臉上浮現出一絲欣慰的笑容,
「田兄弟,還有你們幾個,」馬光佐和藹地說道,「千里迢迢將良駒安全送回襄陽,辛苦了。且隨我到樓上用餐,好好歇歇。」
此言一出,田百勝等人眼中都閃過一絲驚喜。要知道,天下第一味可是襄陽城數一數二的大酒樓,平日裡他們最多也就在下面的大堂匆匆吃上一碗陽春麵,還從未在樓上雅間用過餐。
馬光佐又轉向陳鐵根,鄭重地說:「鐵根,這批'貨物'事關重大,就交給你們看管了。務必小心謹慎,不可有失。」
陳鐵根雙手一拱,沉聲道:「馬長老儘管放心,鐵根定當以性命擔保,守得這批良駒周全。」話音未落,只見他雙目精光四射,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堅毅決然的氣勢。
馬光佐見狀,不禁暗自點頭。他嘴角微揚,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,卻又迅速隱去。只見他微一頷首,便轉身領著田百勝等人向院門行去。
陳鐵根挺立如松,目送馬光佐一行。待那幾人身影消失在院門之外,他這才緩緩吐出一口長氣。只聽他轉向餘下幾名幫眾,聲音輕若蚊蠅,卻字字清晰:「諸位兄弟,且隨我去照看那幾匹良駒。」
話音甫落,陳鐵根已然大步流星,向院中馬廄行去。其餘幫眾緊隨其後,腳步輕盈,不發半點聲響。瞬息之間,院中已恢復了平靜,唯有馬兒偶爾發出的嘶鳴,打破這份寧靜。
天下第一味二樓西側,一間名為「蘭亭」的雅間內,馬光佐與田百勝等五人正圍坐在一張圓桌旁用餐。雅間門口懸掛著一塊雕工精美的木牌,上書「蘭亭」二字,筆力遒勁。這間雅間雖不是二樓最大的,但位置卻十分討巧,既能俯瞰街景,又不受來往賓客的打擾。
正值正午時分,明媚的陽光從西向斜射入室內,在雕花木桌上投下細碎的光影。桌上擺滿了各式菜肴,有些已經動過,有些還冒著熱氣。一盤色香俱全的東坡肉已經去了小半,幾碟時令小菜也過了幾番筷子。一壺溫熱的黃酒在眾人之間傳遞,酒盞時空時滿。
馬光佐正慢條斯理地品嘗著一塊鮮嫩的魚肉,而田百勝則往碗里添了些香噴噴的米飯。其他幾人或夾菜,或舉杯,各自忙碌著,臉上都帶著享受的神色。他們雖然動作從容,但頻頻舉箸的樣子,還是難掩長途跋涉後的饑渴。
屋外蟬鳴陣陣,映襯著襄陽城正午的熱鬧。包間裡卻是清涼宜人,想必是事先灑過水,又或是這座樓宇本就建造得極為巧妙。眾人雖然剛經歷了一番奔波,但在這涼爽的環境中用餐,疲憊似乎已經消退了大半。
酒過三巡,菜過五味,馬光佐放下筷子,望向田百勝等人,神色忽然嚴肅起來,低聲問道:「這次的交易地點,可還是在新野?」
田百勝聞言,不由得一怔,隨即謹慎地環顧四周,確認無人偷聽後,才低聲回道:「回稟長老,這次地點有變。臨行前接到密信,說是改在鄧州了。」 馬光佐聞言,眉頭微皺,追問道:「哦?為何改地?可有說明緣由?」 田百勝搖了搖頭,答道:「密信中並未言明。只是囑咐我等務必按時到達鄧州西南的一處偏僻山谷。」
馬光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,示意田百勝繼續說下去。
田百勝微微俯身,聲音壓得極低,仿佛生怕隔牆有耳:「按那密信所言,我等掐準時辰,尋至鄧州西南那處山谷。說是山谷,實則更像是一方被群山環抱的天然盆地。四周樹木蔥鬱,枝葉交錯,遮天蔽日,縱是白晝也難見天日。」 他略作停頓,舉杯啜了一口茶,只見杯中水面微漾,映出他略顯凝重的神色。定了定神,他又道:「谷中一片開闊地帶頗為醒目,正當中一座簡易圍欄巍然而立,木樁繩索雖粗陋,卻頗見匠心。我等方至,卻見五匹駿馬已安然佇立其中,端的是駿物天成。」
這時,王鐵柱接過話頭。這廝生得膀大腰圓,一張國字臉上透著幾分江湖氣。他沉聲道:「那幾匹馬兒,膘肥體壯,神駿非凡,顯是千里挑一的良駒。它們立在圍欄之中,安之若素,竟似對我等的到來早有預料。」
他略一沉吟,又道:「說來也怪,這些馬兒與我等素不相識,卻格外溫順,通人性似的。換作尋常野馬,只怕早已受驚奔逃,哪有這般穩重。」
馬光佐微微點頭,問道:「可曾見到有人?」
田百勝搖頭答道:「一個人影都沒看到。不過在圍欄邊的一棵老樹下,有一個布包。裡面裝著那封例行的密信,還有些乾糧和水囊。」
「有趣。」馬光佐輕聲說,「那封信上寫了什麼?」
田百勝凝神回想道:「那密信除了尋常路線指示外,尤其強調一事:'日落即為界,過時不候'。我等不敢稍有懈怠,驗明馬匹後,立時啟程。」
馬光佐微微頷首,正欲開口,卻見田百勝神色驟變,壓低聲音道:「長老,說來蹊蹺,我等將入襄陽地界時,遇一怪事。」
王鐵柱接口道:「正是。當時我等方過黃龍山,忽聞林間異響,端的詭異。」
馬光佐劍眉一蹙,追問道:「何等聲響?」
田百勝撓頭思索片刻,答道:「起初疑是風聲,細辨之下,竟似高手過招。」
王鐵柱補充道:「正是如此!那聲音如同平日裡練功的內勁發出,但威力卻強了千百倍。忽聽得」嗖「的一聲,仿佛暗器破空而至;緊接著」砰「的一聲巨響,猶如勁力震碎樹木,震耳欲聾。」
田百勝又道:「最是蹊蹺的是那幾匹良駒。它們一路溫馴,聞聲卻頓變神色。我胯下駿馬鼻息粗重,耳立如劍,仿佛見了鬼魅。」
王鐵柱點頭道:「可不是嗎!我那匹更甚,抖如篩糠,幾欲將我掀翻。這些初見的馬匹,竟比我等還要驚惶。」
馬光佐雙目如電,凝視著田百勝道:「後來如何?」
田百勝定了定神,緩緩道來:「那怪異聲響來也匆匆,去也匆匆。約莫一盞茶的功夫,四下里又復了寂靜,恍若方才種種不過是南柯一夢。」
馬光佐聞言,眉頭微蹙,目光如炬,似在思索著什麼。他沉吟片刻,忽而抬頭,眼中精光一閃,問道:「依你看來,這等動靜,會是何物所致?」
田百勝聞言,不由得眉頭一皺,神色凝重。他略一沉吟,忽而脫口而出:「這般動靜,恐怕是...神仙打架!」
馬光佐聽聞「神仙打架」四字,眼中精光一閃,隨即又恢復如常。他微微頷首,目光炯炯地盯著田百勝,沉聲道:「神仙打架?有趣。繼續講下去。」 田百勝頓了頓,又道:「我等不敢久留?趁著日頭偏西,催馬快行。那一路上,只覺得心懸嗓子眼,隨時都要蹦出來似的。」
馬光佐捋須沉吟片刻,又問道:「後來呢?」
田百勝端起茶盞,輕抿一口,平靜地說道:「我等一口氣疾馳約莫二三十里,來到一處溪畔。馬匹口喘粗氣,我等也是筋疲力盡,這才勉強停下歇息。」 他略作停頓,繼續道:「正欲凈面醒神,猛然間一個聲音入耳,只有兩個字——'快走'。」
馬光佐眉頭一挑,「哦?何等聲音?」
「聲音不大,卻聽得真切,」田百勝答道,「恍如耳畔低語,可四下環顧,卻不見半個人影。」
「你等如何應對?」馬光佐追問。
田百勝嘴角微揚,露出一絲苦笑,眼中卻閃過一絲敬畏和擔憂,緩緩道:「那聲音雖陌生,卻又似曾相識。我等心知肚明,定是那位素未謀面的貴人。只是這次聽來,聲音中帶著幾分異樣,仿佛......有些吃力。」
他頓了頓,深吸一口氣,繼續道:「我等不敢多想,翻身上馬,又是一陣狂奔。雖說情形詭異,可那聲音分明是在相助我等。只是心中不免忐忑,不知那位貴人是否安好。」
馬光佐捋須沉吟片刻,目光如炬,凝視著田百勝道:「後來如何?」 田百勝只覺得馬長老的眼神仿佛要將自己看透,不由得挺直了腰板,沉聲道:「回稟長老,我等按計劃行事,平安抵達約定地點。那夜天色已晚,我們便在那處隱蔽的莊院歇息。」
他頓了頓,又道:「次日天明,我等將良駒裝扮成尋常馱馬,混在幾輛大車中間,又裝上些貨物,儼然一支行商隊伍,從約定地點出發,直奔襄陽。一路上倒也平靜,並未遇到什麼危險,行程十分順利。」
馬光佐點了點頭,滿意地說道:「此番行事,爾等做得很好。接下來,按照原計劃行事,務必保持低調,不要引起注意。」
田百勝鬆了一口氣,臉上露出了一絲輕鬆的笑意。他拱手應道:「是,長老。」
馬光佐看了看天色,陽光依然溫暖地灑在院中,他輕聲道:「好了,去吧,稍作休息,晚上還有任務。」
田百勝恭敬地退下,二樓雅間內恢復了寧靜。透過敞開的窗戶,午後的陽光溫柔地灑進來,微風輕拂,帶來一絲涼意。蘭亭雅間此刻靜謐而平和,仿佛整個喧囂的江湖在這一刻都被隔絕在外,雅間裡只剩下片刻的安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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